火车穿过丛林,田野,城市,黄河,群山,隧道,虽然深更半夜我看不到车窗外的景色。直到车窗外面天色开始微微亮起来,我知道,我又回来了,那些熟悉的景物,那些我曾经唾弃想要离开的人和事,都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其实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县城还在整修的街道依旧拥堵,火车站依旧站满拉客的的哥儿,通到村里的公交依旧只有一辆,公路旁的杨树依旧慵懒的活着,只不过已经两年没有好好呆在这里,都快忘了自己的面孔与这座县城曾经的相濡以沫。因为,在接近两年的18个月里,我已经有了另一座新欢的城市,我早已习惯那里的空气,喜欢在那里宣泄自己的喜怒哀乐。7月5号放暑假回家的火车上,我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这些。
自小有点小晕车的我抗拒火车,本能的以为会晕火车,想想就贼尴尬,于是乎第一次坐火车就是去洛阳上学,午夜里检票、候车,上车后惊奇的发现根本没有想吐,只是车厢里的“杂陈五味”恰似那烟火气,老人唱戏机里咿呀的戏曲和孩子的哭闹,再加上刚刚相识的乘客胡侃八侃,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新奇的很。再后来,多次坐火车,在清河、聊城、郑州、洛阳之间,无论往返,我都对火车充满了新鲜感,都认定那必是一场全新的行程。
就像现在,我在去洛阳的车上,旁边的大哥说高中那会儿喜欢打篮球,当初家里和对象(看来早恋了)都不同意考体校,于是考了郑州的大学,现在朝九晚五的在工厂上班,下午天气好的时候就和工友一起在广场打打球。小庆,高中同学,热爱篮球,几乎每天都能在球场看到他,特别想考体校去打篮球,他找到体育老师,老师说先自己练着,每天下午那节自习课他都在球场挥汗。班主任找到他,你自己练那玩意有啥用,他能教你啥,还不是你自己瞎练,好好学习比啥都强。球场上依旧能看到他,只是课堂上他再也不缺。那次学校跨年级篮球赛,他头受了伤,在家休养了几天。回来以后他一边照镜子一边问我:“飞哥,你感觉我有啥变化?”我看他把头发剪短了,心想估计是嫌发型难看,回答他:“越来越帅了。”
“不,我感觉我成熟了。”他肯定没考体校,终究是和我们一样考的普通大学。
而那时我还不知道高三之后等待我的是复读。
14年高考分数出来我就知道要么专科,要么复读咯,犹豫了两天,下定决心,复读吧。
大壮是我高三的同桌,复读也在同一个班,向往军营的生活,跟我一样的分数,参军考上军校的可能性不大,而复读生又不能参军,犹豫啊、彷徨啊,于是也选择复读。谁会预料到开学后不久,征兵网就发了通知,非应届高中毕业生也可应征入伍。他说,老子志愿都没填就来复读了,现在给我搞这出,这是要我去当兵的节奏啊。我说,瞧瞧人家那谁,知道自己考不上,志愿填的都是清华北大,考不上也得爽一把啊。他笑傻了,像当时那本《遮天》里的松鼠,只不过他不那么娇小,就更显得没心没肺。“唉……不去了,万一我真考上清华北大呢。”说这话的时候他那一脸不情愿,谁没看见呢?
第二年成绩不错,他比我高一分,老同桌还真是舍不得我啊。填志愿我俩都填到洛阳,分班也在一个班(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拿通知书那天他说请我吃饭,我就感觉不对劲儿,果不其然,他要去当兵,所以我只有装作不开心的狠狠蹭他一顿,其实是挺高兴的。
大学刚开课的时候,我想自己绝对不会去做本专业的工作,现在两年过去,只想快点毕业回到家乡,在XXX汽车厂上班就好了,很渴望平静下来的日子。可这坐我旁边的大哥说:“我现在每天也挺开心,没啥事,当初以为离了篮球就过不好,将来的事谁说的清楚,两年前恐怕你也不知道回去洛阳上学吧?”其实我很想用温瑞安的《黄河》里那两句“我是那上京赶考却不读书的书生,到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化解尴尬,但是就怕说出来更尴尬。
真的,未来的事谁说的清楚呢?就像火车一样,每过一站,总有新面孔加入我们的唠嗑大军,不同的经历总有不同的想法,谁也不能预测下一站会有什么新面孔,更不能预测他会说什么故事或者倒头就睡。
我们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朋友的换血,因为学习,因为恋爱,因为工作,甚至因为一次短暂的旅行,因为太多的不可预测,我们认识了太多太多的人,他们有些已经在记忆里消失,有些则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有词云“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我的那些朋友啊,如今我们天各一方,生活的像周围人一样,我们都在记忆里为对方保留了一个角落,但却早已不知对方的下落。可未来的事谁说的清楚呢?或许我下车时就碰见了你,或许就碰见了她,或许是你俩。
文:江湖说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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