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卡,可以在离世的那一天,对自己说“今生无悔”。我想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弗朗西斯卡,这位《廊桥遗梦》中的女主角,在她的一生中,不仅抓住了狂热而又短暂的爱情,也守住了平淡而又漫长的一生。
她为自己,做出了最重要的决定,在短短四天时间里,与罗伯特相识、相爱。她为家人,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爱情过后,她选择了与家人的相守。她把她的爱情锁在心里,写在日记里。死亡来临时,她把自己剩下的部分交给罗伯特。
每一个决定都不容易,但弗朗西斯卡都做到了。
追求美德过了头,理智的人可成疯子,正常的人可成痴子。——贺拉斯
1
弗朗西斯卡是一个忠于自己内心的女人。
和罗伯特认识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觉醒,意识到生命中的缺憾。她知道此生不会再遇见第二个罗伯特,她也极欲从无感麻木的状态中将自己解脱,所以,她努力抓住这份爱情,哪怕是稍纵即逝,哪怕可能会因此付出一生的思念。她知道她需要这份不同寻常的体会,她曾在日记中写到:“若不是他,我不能在农场呆上多年。”
当罗伯特问起她丈夫时,她说了“清洁”一词。她并不是如一般轻狂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数落自己丈夫的不是,她尊重丈夫,也喜欢他,但是首先想到了“清洁”一词。让罗伯特不解,也让银幕前的我不解。
何谓清洁?是说他很讲卫生方面?一定不止如此。他的世界很清洁?做一个农场主照顾着农场里的大小事务,作为家里的支柱,他负担着他的责任,履行着他的职责?他对她的感情很清洁?他尊重她,喜欢她……我想都有吧,一个清洁的人,一个无可指责的人,一个凡事有序的人,一个缺乏温度的人。
而恰好,“清洁”这个词完全与罗伯特无关。不管是他车座上的杂物,还是让他满世界乱跑的摄影工作,突发其想下车看风景的决定,他的离婚,他说自己不是一个苦行僧……
因为罗伯特的到来,弗朗西斯卡的世界里透过一缕亮光,她记起,那是她少女时代的梦想。她少女时代的梦想是什么呢?没有具体提及,也许是流浪、自由、生机、随性。她知道,一切都和现在的自己不一样。
她说:“在那一刻,我忘了我自己,我好像是另一个女子,可我比以前更像我自己。”
我想对于弗朗西斯卡来说,那一刻,是她与少女时的自己在重逢,是她对自己的拥抱,是她身体的激情被唤醒被满足,也是她生命的活力在勃发在疯长。
在那一刻,她完全忠于自己的内心。我是多么喜欢这个身体忠于心灵的女人,这个少女时代与中年妇女合二为一的女人。
在那一刻后,她重回原来的生活,但是她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多么感谢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就这样来了,而自己就这样没有错过。若是没有这一场与罗伯特的相遇,她可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燃烧,这是她内心的欠缺,现在补上了,她完成了自己,所以她能平静地继续生活下去,在农场,和丈夫和孩子们。
我知道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喜欢那四天四夜时的弗朗西斯卡,如焰火一样美丽的弗朗西斯卡。
大家都不了解,女人决定结婚生子时,她的生命一方面开始了,另一方面却结束了。生活开始充斥琐碎的事,你停下脚步,呆在原地,好让你的孩子能够任意来去。他们离开后,你的生活就空了。你应该再度向前,但你已忘了如何迈步。因为长久以来,都没有人叫你动。你自己也忘了要动。
2
弗朗西斯卡选择了让爱情永久的正确方式。
很多人指责弗朗西斯卡的背叛。
而我认为,如果你没有遇到过如弗朗西斯卡一样的爱情,你当然不会理解她,也不能去指责她;如果你体会过那燃烧的激情,你当然也与她一样了。在那样激烈澎湃而又确定坚信的爱情里,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与其用背叛一词,不如用忠实——对自己内心的忠实,对家庭的忠实。
弗朗西斯卡为了保全这个家庭,不让丈夫活在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不让孩子失去了母亲,她知道他们不能离开那个农场,孩子们不能没有这个妈妈,丈夫不能没有这个妻子。为了家庭,她舍弃了爱情。
她确切地知道,如果她和罗伯特在一起,也难以快乐。她的内心,会时时刻刻牵挂着这个家庭,她对这个家庭的内疚和担忧,最终会烧毁她的爱情。
纵然是那般火一样燃烧的爱情,纵然是那个少女时代的梦想情人就在眼前,她知道她不能离开,看着滂沱大雨中等待自己的爱人,她的手拉住车门把手,最终却没有打开。
她选择了让自己肝肠寸断,来保全这个家庭,也保全自己心中的理想爱情。
她把这份爱情封锁在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她用笑脸迎回归来的丈夫和孩子,用笑脸面对重回生活的日常琐碎。
当丈夫去世后,她才想到去寻找她的爱人,那么多年过去,他已经离开原来的单位,再收到他的消息时,已是他的死讯,和他的遗物——她写给他的纸条,他终生为伴的相机。
她,和他,在尘世的爱情,只有那四天。
所以,她,在临终之时,留下遗书,要把骨头留在廊桥那片土地上。
“我把生命献给家人,我要把所剩的,交给罗伯特。”
也许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相惜,相守。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弗朗西斯卡抓住了,然后又放手,这样疯狂而又理智的女人,怎能让我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