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乡村里,异常的静谧,给人一种恍若世外桃源的感觉,对于我这样一个本就喜静又爱好看书写作的乡下人,尤其是一种天赐的绝好机会,由此也想到了为什么很多作家一般准备大型的小说创作时,常常会到乡下会是山中独处,我想他们既是为了逃避俗世那种无处遁形的人际关系的甚嚣尘上,更是为了追寻创作重要作品所需的那种宁静的心灵与强大的精神凝聚力吧。
乡下的早晨就有了微微的凉意,如果不加外套那是担心着凉的。在广东呆习惯了的我,虽已进入10月,但气温依然最低有25、6度的气温,即便穿个短袖还是有点闷热。而进入深秋10月的乡下的早晨,却已然凉意逼人,不得不加上一件外套以防着凉。有着早起的我,在乡下虽也如故,但是盖着薄棉被的温暖的我,晨曦微露之际,天色还暗淡微微乏白之时,催人早起晨鸡昂扬的啼叫中,睁开惺忪睡眼。虽已醒来,但还是在暖和的被窝的拥抱中,享受慵懒的温情,有点不想起来。直到早起的母亲早已在忙了一阵后来叫我起床,才不舍地离开被窝,虽不至于冷到哆嗦,但是,穿着短袖的我从掀开被窝走出来那一刻,还是有点点凉意。这也许就是四季分明的家乡的好处吧,春雨纷纷,夏日炎炎,秋风习习,冬阳暖暖,身处其中,看遍自然四景,感受人间百味。
早餐过后,大约九点多种,随身带着书走的我,这次回乡下也依旧带着笔记本和一本关于写作的美国作家纳塔莉·戈德堡写的《再活一次——用写作来调心》,前两天白天一直帮着母亲干点活儿,晚上闲暇时和母亲聊聊家常,对我来说,那也是一种写作,正像纳塔莉·戈德堡在书中“谈话是练习场”一节中引用短篇小说家格蕾丝·佩利的话:“倾听八卦闲话并散步出去,是作家的责任。每个短篇小说家都是用这个方式来了解生命的。”我和母亲的聊天,主要是母亲说,我听,平常日子,母亲一个人在家,很少有人说说话,所以,我尽量陪她聊聊。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老人家的孤寂是深沉的,只要有人在,她是很愿意说的,而且不在于聊天的内容,纯粹是聊天的这样方式,就足以让母亲欢心的了。纳塔莉·戈德堡说:“谈话是见好事,不必感到羞耻。谈话是写作的练习场,是我们学习沟通的方式——什么能引起别人的兴趣,什么让人觉得枯燥乏味。”而对于母亲,更多的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而且这个对象是一个自己的亲人,那种亲情是足以给孤独的她以温情与解闷的慰藉的。就这样,在看书的甜蜜、温馨又宁静的气氛里,看着看着,不时被静谧的乡村的那一幕给融化了。
只见温情的秋日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直接如流水般倾泻在沙发上,是那般温暖,看着这样的秋季日光,心间不仅在微寒的空气中瞬间有了暖流,而且心底深处也如佛光普照变得敞亮了起来。也许,这一缕秋阳也非常喜好看书吧,又或是看到我静静地享受书中的那种温馨和谐的语流,也被感染给吸引了过来吧。好似这阳光不仅善解人意,还非常有灵性。在这缕阳光的导引下,我想窗外看去,外面的空间开始被房屋挡住的地方,此时也逐渐被这暖阳秋日的温情光芒普照,给我大地以光明与暖意。顿时,心间变得敞亮,忽然想到了哲人巴尔蒙特的那句名言:“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这是多么的满足和惬意啊,人生,其实不过如此,爱,不也如此吗?美好的东西,就是如此简单而纯粹。也许,一个简单与充满爱意的人,也本来如此。此时此刻,在微寒依旧在,秋日微风习习中,一缕透窗而进的暖阳,对我而言,是那么的美,这种美不是形体的,而是精神的,它不仅是照在我身上,更是照亮我的精神深处,给我以心魂的洗礼,让我睁开了另一双灵魂之眼,阅人生百态,看世间万物,有形与无形,渺小与广博,都是如此地透亮与澄澈。
静静享受着这秋日的暖阳的爱抚,心敞亮,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明晃晃的秋日阳光中,我看的书旁边,极致苍蝇发来飞去,那嗡嗡的声响,似乎他们也在偷偷地窥视我阅读的书页,对我投以羡慕的目光?一会靠近,一会儿飞远,这时的我,对眼前的这一幕并不感到厌烦,反而,有点极为和谐相生的感受,让我有一种众生平等万物相生和谐相处的感觉。不知是谁家屋檐下的燕子飞回来筑巢了,只听见几只秋燕相互商量着,唧唧喳喳相互啁啾,好似愉悦欣喜,惹得我沉浸在书页上的心也开始难以聚集了,被这阵阵欢愉的燕子秋语声强烈地吸引了过去。还有那村中何处,传来一阵阵公鸡“喔喔喔”的引颈长鸣,以及母鸡“咕咕咕”的相互撒娇的叫爹声,也许,也许,那是“孔雀开屏式”的求偶吧。还有不知谁家房前屋后,老人家相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不知从哪里得知的八卦也不知传了多少遍多少人,反正在喃喃语声中,欢声笑语,畅汗淋漓,随着这秋风习习,余音绕梁曲曲折折,渺渺远远,缓缓地流进了耳中。除了这燕啾鸡鸣声,还有老年人欢声笑语外,村中似乎没有其他任何响动,整个村,似乎是静默的,我看着,听着,似乎也嗅到了一种极其温馨慰藉心灵的精神美,那是从古自今,在乡间的民俗风情就早已存在着,现在依然还若隐若现地深藏在乡下的古风,然而,在当今物欲横流、乡情式微、人情淡薄的文明进程中,真正真正的乡下人文风俗情境,也随着父辈们老去,随着时代的变迁,老去或淡化而退化掉了。
曾看过一本《慢慢消失的乡村词语》,那些我们曾经塑造过和成为我们生命一部分的旧时物件,现在依然还以血液缓缓流淌在我们血管里的精神的物品,早已尘封进历史的尘埃里了,他们的形体,我们早已看不见了,但是,在我们精神的视野,他们永在。就如当下我感受到的乡间静谧和谐之境与景,不知是现实所见还是记忆所感,然而,那种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美景却始终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