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眼里是昏黄的,把晨曦挡在窗外,把灯光逼于死寂,窗帘卫士拼命履行自己的职责,可还是会有漏网之鱼,那光就想入你的眼,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它自己选的,变成了昏黄。趴在蚊帐上的蚊子,爱上了这不够刺眼,累得半死却温柔可加的光,这只蚊子也与其他寻常不同,它明白黑夜不易对人血下手,反倒是这个昏黄之时,人刚才蚊帐里走出来,警惕性最差,最容易拼死一搏,那这一切的美好是谁赐予的呢?人在没有文明的时候,常常把解释丢给神明,蚊子大概也是这样吧。
可说归说,我也没看到它靠近我。
昨天看到门前的小池旁,有一个小孩子很有意思,他大概五六岁那个样子,想去摸池子里的大白鹅,可哪有那么容易?一抹闲愁上眉,罢了,可是大鹅也不老实,就在他能前进一步的地方展开羽翼,尽显可爱姿态, 搔首弄姿 ,小孩子手试着再伸前钩,不顾蚊虫叮咬,他似乎还在克制,他不想回家被长辈批评,可他又对大鹅有愿望,愿望往往在没得到的时候是美好的,而那之前的泥泞和距离,也会因为最后有目标而也变得高贵。
好近了,小孩子如果再过二十年,那只大鹅就能够到了,于是大鹅变作蛾子,飞辗到二十年后的少年眼前。
少年想着白天遇到的女孩,想得出神,就打开《西游记》继续看,鬼精妖怪要是真实存在就好了,粉墨画皮,灼灼夭夭的,哪一个不如人,记得大学的哪节课认识蒲松龄先生,说他的妖怪都有深意,要么讽刺官场,要么说说世俗,可应该总有那么几只妖怪是为作者而活,为作者的理想而活,这就很糟糕了,本来奇幻的事物被寄予了情感,就像是奶奶死前就给你留下了仙女棒,要是你和奶奶关系好也罢了,要是争抢来了,每用几次必有忌惮,不如抹去故事,去尽用欣赏器物,去用纯粹打破牵绊,用事物的本理去驾驭事物。出于本心,于是少年也期待着下次期遇。
我两手一合,拍死了这只躲在窗帘里,被几百多蚊帐挡在外面的蚊子,有癔症要治,这个病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