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雄擦拭着案上的长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三人的敌意。他的目光只盯在手中的刀上,好像除了刀外,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
“喂,外乡人,你听见没有,我们大哥看上你的刀,那是你的造化。还不快点交出来!”
“呦!兄弟!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韩老三不教训教训你,你不认得我们溪源三霸!”
韩老三摆了一个饿虎扑食的架势,用肘直击楚天雄的后胸。他这一招用了十足的力气,心想直接把他打死,刀便唾手可得。
楚天雄动也没动,眼看就要挨这一打,反倒急坏了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少年惊呼道:“小心,他要打你后背了!”
但楚天雄却似聋哑一般,任凭韩老三打下去。只听哎呦一声,韩老三抱着手臂滚在地上,杀猪似的鬼叫。
少年张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另外两人脸色大变,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江湖中的好手,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般的喊到:“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少年不屑地看他们一眼,心中想到:“刚才还一副恶霸的样子,现在都变成龟孙子了。活该!看你们还敢不敢横行霸道。”平日里,他可没少受这三人的欺负,此时顿觉大快人心,心里也对楚天雄生出几分好感。
少年一脸好奇地看着楚天雄,他不知道楚天雄会怎么处置这三个人。最好是让他们离开溪源村,永远不要回来,他这样想着。
这是溪源村唯一的一家酒店,虽说是酒店,但也不过是用茅草搭成的房子。酒家和客人早已躲了起来,这间不大的屋子只剩下一个三十左右拭刀的黑衣男子,一个十来岁年纪衣衫褴褛的少年,还有当地最有名气的溪源三霸。
这间茅草屋显然难以遮住深秋的寒风,少年在仅有的几片衣布下瑟瑟发抖。他未曾离去,恐怕这里是他唯一可以御寒的地方。而且他还没有看见楚天雄如何教训这三个恶霸,他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戏。但楚天雄就像一个木刻的雕塑,除了擦拭长刀的右手动几下,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会眨。少年开始有些着急了。
溪源三霸也注意到了这点,开始互相使眼色,打算逃离这酒庐。韩老三从地上爬起来,三人就像跳出陷阱的兔子,撒腿便往门外跑。
少年急道:“他们要跑了!”显然他是说给楚天雄听的,可楚天雄显然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现在门外只能看见孤寂的大树,还有几片黄叶在秋风中飞舞。少年又觉得秋风更冷了些,把本来就少的衣服使劲往身上裹了裹。
他看着楚天雄,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你是聋子吗?”他走到楚天雄面前问道。
楚天雄依然只盯着手中长刀。少年又道:“想必你也是个哑巴。”说到这,他突然笑了起来,因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开心。
“你为什么只看着这把刀,难不成你还是个瞎子?对了,你看不见、听不见,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你面前,韩老三偷袭你,你也是不知道的。”他对着楚天雄说话,突然觉得很好玩,就像是和个活生生的木头人说话。他又开心地大笑起来,可又觉得这样未免太没同情心了。他对着楚天雄说道:“我不是要笑话你,只是觉得太好玩了!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的又聋又哑好玩。其实,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我虽然听的见、看的见、能说话,可我很小父母就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长大。不过还好,村子里的人都很好,我活到了现在。”他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已经噙着泪花,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秋风从屋外吹进来,吹动着少年破碎的衣服,也吹动着男人飘逸的长发。
但飘进屋来的不仅是秋季的寒风,还有摄人魂魄的一声魅语。“哈哈,这不是楚大哥吗,许久不见,原来是在这里养小孩子呐。”
楚天雄手起刀落,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楚天雄又自顾自地摸起刀来。
少年瞪大了眼睛,除了纷飞的黄叶,他没有看见任何人,不知道声音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楚天雄在干什么。他正想张口发问,那醉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楚大哥的本领果然好,我这阴魂索命钉都拿你没办法呢。要是你肯听我之言,金门宫的苍天令我也肯不管了呢。”
少年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伴随而来的还有三根银钉直奔他的百会、膻中、关元三穴,幸好楚天雄出手极快,用长刀把三根银钉全部打开,不然此时,他早已是一具死尸。可楚天雄出手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似乎刚才的事与他并不相干。
那声音突然又冷冷的道:“哼,你被称作刀心无情,我看你是个多情浪子,这小杂种想必是你的种吧?我先杀了这小杂种,再剐了你这无心汉!”
少年犹自吃惊,只见刀光一闪,叮叮叮叮,分不清有多少声响。楚天雄收刀回鞘,四周的桌椅上都插满了银钉。
那声音怒道:“你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有本事你就时刻守在他身旁。还有,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花影门的高手早就盯上你了,恐怕不久你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石峡峪的几个怪物也在路上了,我倒要要看你怎么应付。”
少年道:“你是谁?你在哪里?”即使回答他的只有秋风的呼呼声,可他依然不停的向着屋外发问。
“她已经走了。”楚天雄淡淡的道。
少年张大了嘴巴,他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够奇怪的了,可最令他惊讶的是他本以为聋哑的人居然开口说话了。他吃惊地看着楚天雄道:“你不是哑巴?”
“不是。”
“那你也不是聋子、瞎子?”
“不是。”
“这些钉子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为什么会插的到处都是?”
“你 不用知道。”
“那个女人谁?”
“你不用管。”
“那……”
“不要再问为什么。”
少年闭上嘴,他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想和他说话,他开始有些怀念之前的木头人了。
楚天雄站了起来,对少年说道:“跟我走。”
“为什么?”少年刚出口就后悔了,他想起来这个男人不让他问为什么,便低下头,扭扭捏捏地不敢看楚天雄的脸色。
楚天雄看他这样,反倒觉得自己太过了,便道:“之前那个女人要杀你,你要想活命便跟着我。”
少年感到很意外,这个人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又开心起来,抬头看着楚天雄 ,道:“跟你走也可以,不过我是一个小乞丐,你可要管我吃、管我穿、管我睡,不然我可不去。”
楚天雄想笑,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救他,反倒像他救了自己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道。
“你又叫什么?”楚天雄反问。
“我叫阮易木,是我爹起的。他说树木最容易成活了,我爹向来厉害的很。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楚天雄的目光又转到了自己的刀上。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没有名字,你爹没给你起吗?”
楚天雄握刀的手突然一颤,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人不能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个好了。你之前像个木头人一样,就叫你木头好了。你以后就叫阮木头吧。”阮易木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高兴地笑起来。
楚天雄道:“我姓楚。”
阮易木笑道:“太好了,你有姓就不用跟我姓了。楚木头,哈哈哈。”
楚天雄没有理他,把刀挂在腰上,看着远方道:“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阮易木笑道:“好啊。”
沧州城中,细雨蒙蒙,但仍然遮盖不了此地的繁华。南来北往的商客、吟风赏月的雅士、混迹江湖的浪子,这里汇聚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众多的人中,还有两个不起眼的人,一个刀客,一个少年。正是楚天雄和阮易木。
阮易木摸着自己的肚子,盯着眼前的一家酒馆,道:“木头,我饿了,你不饿吗?”
楚天雄道:“去那酒馆。”
二人进去,要了些酒菜,阮易木大口吃菜,楚天雄却只管喝酒。
他们旁边有一说书的先生,正在讲江湖大事,周围围了一些人。阮易木少年天性,也把头转过去,听他说书。
那先生有四五十岁年纪,捻着颔下的一缕小胡子,道:“诸位可知,如今轰动武林的第一件大事是什么?”
这本是说书人惯用的伎俩,先扔一个噱头,引众人好奇,本不需有人回答。阮易木不懂,见没人回他,大声道:“不知道。”
说书人笑道:“既然有人不知,那在下便为大家一叙。在这江湖之中,高手众多,但若论第一高手,首推两人。”
“谁?”阮易木不知道什么江湖,但他对故事始终充满着好奇心。
“剑胆独不败,刀心恨无情。这头一位,便是金门宫的主人欧阳云,使一口家传的七巧金剑,自出江湖以来未有败记,江湖人称千机神剑。第二位唤作楚天雄,十年前突起江湖,据说此人一生只与刀为伴,故叫做刀心无情。想当年彩衣门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却被他杀了十大高手,门主也死在他的刀下,从此世上再无彩衣门。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很少有人见过他,连欧阳云也只和他交手过一次。但他干的事却十分大胆,之前又杀了沙湖帮的帮主海平天。若是杀了别人倒还没什么,可那沙湖帮总管江南各大湖派,是为金门宫办事的。欧阳云闻之大怒,发出至尊苍天令,诚邀天下武林高手,必定要把他拿上金门宫发落。这金门宫为武林至尊,富甲天下、恩泽四海,苍天令出,谁敢不从?列位,不知此可算是江湖第一大事?”
“算是,算是。”众人皆拍手叫好。
“算什么狗屁是!老子才不信这什么第一高手!”一个梳着怪异发型的刀客用着含糊不清的中原口音嚷道。
话音未落,说书人身影一动,已从众人中飘出,闪至刀客面前。楚天雄看了,心中暗暗吃惊:“此人身藏不露,好厉害的轻功。”
阮易木叫道:“好厉害!”
说书人微微一笑,抖了抖青衫,捻着胡须道:“莫疑,莫疑,老夫向来不说假话。”
楚天雄暗道:“原来是他。”
那刀客大怒:“你算什么鸟人,也敢说天下第一?”
说书人并未在意辱骂,笑道:“想必兄弟并非中国人吧,所以不晓得我们武林之事。”
刀客一掌拍到桌子上,盘子里的花生米散了一地,怪声道:“我只知道我们东瀛武士才是天下第一!”
说书人大笑:“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砍几刀,若砍的中我,我便到处去说你们东瀛武士为天下第一”
阮易木心想这说书的骨瘦如柴,那刀客力壮如牛,别说是刀,就是拳头也要把他打死了。想着想着心中大急,张口道:“老先生你快跑,不要被他砍死!”他只想到跑了就没事,却没想到就算跑了也要被追上。
可他毕竟慢了一步,那刀客出手极快。阮易木还没看见拔刀,就看见长刀已经到了说书人的头顶。只见说书人身子往后一退,恰好避过了这致命一击。不料刀落至胸前,刀客突然变招,本来往下落的长刀转向说书人的前胸刺去。众人大声惊呼,连楚天雄也暗自皱眉,这东瀛刀法却是与众不同。那说书人却跌了一下,身子往后摔倒,刚好躲过这一刀。只见他一个转身,从刀下掠过去,反到了刀客身侧。说书人捻着胡须笑道:“先生可还要这天下第一?”刀客大怒,施展开全部路数,一把刀如同毒蛇吐练。可那说书人更是高明,只这么左闪右倒,长刀竟连他的衣襟都没有碰到。
说书人仍然笑眯眯地道:“兄弟累了不如歇会,喝杯酒水再继续也好。”众人大笑。
刀客气的又羞又恼,一张黄脸涨成了猪肝色,也不顾众人嘲笑,夺门而出。
那说书人也不管他,轻捻胡须,走至楚阮二人身前,笑道:“不知在下这几招可还看的过去?”
阮易木道:“你会变戏法吗?难不成你会妖术?
那人大笑,说道:“莫疑,莫疑,只不过是些脚上功夫罢了。哈哈。”
“先生先使了一招‘迎风拜客‘,又用了一招‘残风败柳‘,随后使了一招‘浪随风起‘,先生若是此时出手,早便要了他的性命。”楚天雄摸着刀道。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知道老夫这‘扶风乱杨柳‘的雕虫小技。”
“上晓天文,下知地理,莫疑先生,名通浩宇。莫疑先生屈子风的大名,我还是知道的。”
“只可惜,我是你知道的莫疑先生,你却不是我知道的刀心无情了!”屈子风的眼对着楚天雄,余光却看着他身旁的阮易木。
楚天雄没有说话,用手摸着刀鞘;屈子风也没有说话,用手捻着胡子。
阮易木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盯着楚天雄道:“你们认识吗?他好像说你是那个天一第一的什么高手,真的吗?”
楚天雄手放在刀上,没有说话。
屈子风摇头叹道:“枉我自诩博通武林,可对这无情刀客却也只在苍天令的画影图上见过,而且他的身边只有一把孤刀,可惜、可惜。”说着,他又作出极为夸张的姿态,时而摇头,时而捶胸,让人看了可笑至极。
阮易木看着他,说道:“你不要疯了!”
楚天雄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莫疑先生竟然作出这番模样,便向他说道:“若是朋友,不妨坐下喝酒;若是敌人,便快点动手!”
屈子风刚才还捶足顿胸,这会又笑嘻嘻地看着楚天雄,说道:“既然老夫认错了人,自然就是朋友,不过在下没钱,可要白喝你的酒了。”
楚天雄道:“但喝无妨。”
屈子风喝了一口,捻着胡须说道:“味道太淡,不过在这杭州城中,也算是好酒了。”他又转过头对着阮易木道,“你刚才以为我要被那大汉打死是不是?”
阮易木被他一问,心中大惭,红着脸道:“我看你瘦的像根木棍,所以以为要被他打死。我实在没想到你原来厉害的很,那大汉反被你打跑了。”
屈子风向来喜欢别人夸他,可又有一个毛病,要是有人拍他马屁却要比骂他还难受。如今被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说他本事大,屈子风心情大好,可马上又皱眉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阮易木问道:“你可惜什么?”
屈子风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聪明可爱、心地又好、长的也俊秀,只可惜要被人拿去做人皮灯笼喽。”
阮易木虽说是个孩子,可也听出他是在说自己,一张小脸气的通红,怒道:“你胡说八道,你才要去做灯笼!”
楚天雄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她也在这里?”
屈子风仍自语道:“今晚城南龙王庙群雄聚会,商量擒拿楚天雄,彩蝶仙子昨日也邀我前去,这个热闹可错不得。”说着说着,他身形一闪,已不见踪影。
阮易木道:“这个人好奇怪,刚才疯疯癫癫的,现在又像风一样没了。”
楚天雄把钱放在桌子上,拉着他往外走,说道:“走吧。”
阮易木被他扯住,极不情愿地说:“你钱放多啦!还没找钱!”
沧州城外,秋风给大地披上了一片红霞,映着傍晚的余晖,显得那么迷人。阮易木走在郊外的路上,正折了一根柳条玩耍。楚天雄走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样子,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可他马上发现不对,又变回了之前久经风霜的脸。他望向柔美的夕阳,开始回想起往事,他记得溪源村也有这么美的夕阳。突然,他停下脚步,把手放在刀上,说道:“有人来了。”
阮易木向前方看去,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几个黑影。他对着楚天雄道:“那些是吗?”他把手指向远方的黑点,又顺便回头去看,却见果然有四个人走过来。他叫道:“怎么走这么快!”这时,那四人已经来到二人面前。
四个人,四个怪模样,其中一个眼睛特别大,好像让人扣上了两个大碗;第二个人长了双大象耳朵,动一动便呼呼生风;第三个人长得又瘦又长,头是尖的,就像一杆长枪;第四个人,又丑又矮,却是一个侏儒。
阮易木看见他们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想笑。但他经常受欺负,知道被人嘲笑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竭尽全力忍着不笑。楚天雄虽然闯荡江湖已久,却也不知四人。
那四个人拿出张图,对着他们看看瞅瞅,一人道:“就是他,他和画里人一样!”一人道:“不是他,他的身边不该有个孩子。”一人道:“有孩子就对了,仙子说他有个儿子。”听的这话,其余三人都道:“对对对,确实是他。”
楚天雄冷哼一声,说道:“四位要找的人正是我,动手吧!”他正要拔刀,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四位可是接了苍天令前来拿我?”
四人道:“对,就是。”
“那苍天令上可还让你们拿别人?”
“没有,没有,就你一个人。”四人齐道。
楚天雄暗自心中好笑,这四人倒是实在的很,便又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不能打这孩子的主意,也不能伤了他。”
那四人嚷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我们石峡四怪可不对小孩下手!这娃娃要受伤了,我们就是小狗!”
楚天雄尚未回话,阮易木先道:“四个打一个,你们不害臊!”
四怪道:“你这娃娃人长的小,话倒是很有道理。”又看着楚天雄道,“来来来,我们和你一对一单打独斗!”
楚天雄见四人如此,倒也佩服他们光明磊落,说道:“不知四位高姓大名?”
那大眼睛说道:“我们一奶同胞,我叫做观天怪管平,那个大耳朵的叫做听风怪管安,身长的叫做出林怪管顺,身短的叫做遁土怪管通。我们练的武功都一样,叫山石不动神功,刀剑都砍不动,不怕你打我们,就怕你不来打。”
楚天雄见他们把自己的武功路数讲了出来,暗自称奇,摆手示意阮易木退到一旁。
阮易木冲着四怪说道:“你们可不能一起上啊!”
管安道:“当然,当然,谁一起上谁是小狗。”
阮易木这才躲到一旁,可心里还是为楚天雄担心。
管平道:“你们也退到一边,我先来,楚天雄,快动手吧!”
楚天雄也不客气,右手一动,刀已出鞘,只见他身影飘动,寒光闪闪,在这一瞬间里,他已经砍出了七七四十九刀,刀刀致命。刀光过后,楚天雄知道自己遇上大敌,因为对方竟丝毫没有受伤。
管平道:“我早就说过,我这山石不动神功刀枪不入,你伤不了我们。”说罢,他反手一拳,朝着楚天雄打来。楚天雄轻移脚步,避开此拳。管平见一拳不中,又是一拳跟上来,却又被楚天雄避开。管平急道:“你不要躲躲闪闪,快来让我打一拳。”
楚天雄并不还手,只这么闪躲招架,原来他见管平刀枪不入,所以有意要把他的武功套路摸透。他见管平只是一拳又一拳地朝他打,心中暗喜:“此人原来只有一身铁皮和两手蛮力,根本不懂什么武功招数。”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你打我几拳,我砍你几刀。渐渐日落西山,月出星明。
楚天雄心中焦躁,怒喝一声,使出一招“长河落日”,刀里夹杂着无限气势,自上而下直劈管平。刀风过处烟尘四起,林木伤折。
阮易木何曾见过这种气势,吓得大惊失色。
管安道:“好厉害!”
管通道:“再厉害也伤不了咱。”
果然管平毫发未损,犹自岿然不动。楚天雄大怒,又与管平拼斗到一起。
管顺笑道:“他不知道我们的弱点,就是打到天亮,他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阮易木在一旁听见,问道:“那你们的弱点是什么?”
管通颇为得意地说:“那当然不能随便说,天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
管安摇手道:“不对,不对,莫疑老头也知道。”
管顺急忙堵住他的嘴,说道:“是莫疑先生也知道,再叫他老头,他又要到处去说了。”
管安急道:“对对对,是先生,我一时着急说错了。”
阮易木在酒馆听楚天雄说过,那个怪老头就叫莫疑先生,便道:“就是那个用手捻胡子,总是说‘莫疑,莫疑’的老先生吗?’”
管通一脸吃惊道:“就是他,想不到你也见过他。”
阮易木见楚天雄打不赢,他又是小孩子的想法,随口胡编骗他们道:“他见到我很喜欢我,收了我做徒弟,你们的弱点他都对我说了。”
若是换了别人,一听就知道是谎话,可偏偏站在阮易木面前的是这几个怪物。三怪只道阮易木既然认的屈子风,那他说的必然就是真话。
管顺摸着长脑袋道:“他知道这秘密,我们就打不赢楚天雄了。”
管通急地直跺脚,说道:“我们要败在他的手上了。”
还是管安最有心眼,他呼扇着两耳,对阮易木说道:“小娃娃,这个秘密你可不要再对别人说。”
阮易木见他们被自己骗了,心中好笑,却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莫疑,莫疑,我绝对不会说的。”
三怪见他这个样子,简直跟屈子风如出一辙,更确信他就是屈子风的徒弟。
管顺道:“我们打不过他,叫大哥走吧!”
管安道:“正是,正是。”
阮易木闻言大喜,正想说“你们快走”,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自己好像飞到了半空之中。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有一只长长的手臂抱住了自己,紧接着耳畔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你们三个怪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花掌门都等急了,快来。”声音又道:“楚天雄,要救孩子性命,就到南面龙王庙去。”阮易木感觉那手臂一用力,自己就昏了过去。
阮易木是被吵醒的,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的龙王塑像,还有四周密布的火把。庙里面站满了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个妖艳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娇滴滴地说道:“各位大哥看这孩子多好看,妹妹的灯笼又坏了几个,正好缺个新的呢!”
那声音好似婉转莺啼,能消融冬雪、吹绽春花。让人听了身酥骨软,丢魄失魂。阮易木好像听过这个声音,但他想不起来了。
庙里众人嚷道:“仙子有求,何人肯拦,别说是这一个,便是天下的孩子也要送给仙子。”说着,便有人拿刀朝阮易木走去。
阮易木少年便孤,生活的磨难练就了他坚强的心,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面临死亡,他此时心中大惧,带着哭呛说道:“你,你不要杀我!”他害怕至极,竟吓昏过去。
“住手!”一人身穿紫袍,背手而立,出声喝止。经他这么一喊,众人好像如梦初醒一般,都安静下来。那人开口道:“彩蝶仙子的摄魂功独步天下,却不该用在这些朋友身上。”
彩蝶仙子尹青冷冷的道:“你没被勾去魂魄,那便不是我朋友了?”
紫衣人笑道:“仙子莫要生气,等拿了楚天雄,他便任你处置。”
尹青听得这话,方又露出笑容,娇声道:“花大哥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啊!”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飞身落至庙中,好似大雕扑食一般。那人横着一柄长刀,道:“花虚友,此我一人之事,与他人无关,你不要伤及无辜。”他的声音不大,却狠狠打入每个人的耳中,就像天空的阴云压的城墙喘不过气来。
花虚友依然背手而立,嘴角微微一笑,道:“楚大哥说的哪里话,江湖之事从来就非一人之事,哪里有什么无辜不无辜。欧阳宫主发了苍天令,谁要拿了楚天雄就可以让金门宫为他办一次事。”
只见两人从人丛中走出,对着楚天雄:“你藏头露尾了这么多年,也配和欧阳宫主齐名?我看你根本就没什么本事!”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众人附和。
楚天雄不屑地道:“你们是何人?”他口中说着,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找阮易木。见他倒在墙角,虽然昏迷,但呼吸匀称,想是没受什么伤害,楚天雄方才放下心来。只听花虚友说道:“这两位少年英雄乃是北岭双雁,一身功夫练的出神入化,连踏塞北三十六寨,没有敌手。就他们的本领,我也敬佩的很啊。”
那二人脸上明显露出得色,说道:“花掌门,你在一旁看着,我们兄弟来擒他。”
花虚友背着手,脸上挂着他百年不变的微笑,准备好好欣赏这场战斗。但他马上就失望了。没人看见楚天雄怎么出手,北岭双雁已经躺在了血泊中。
众人都大惊失色,连尹青都没有想到,他出刀的速度已经到了如此可怕地步。花虚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在幽暗的灯火下,好像一张吓人的人皮面具。
楚天雄摸着长刀,盯着花虚友道:“下一个该你了。”
花虚友突然大笑一声:“你今日又杀两人,好,我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只见他双手从后齐出,射出数道白芒。他不等白芒射至,身形已动,两手变爪,直往楚天雄胸前袭来。在他的每根手指上,都套着一个铁钩。
楚天雄刀影闪动,隔去暗器,花虚友已到身前。楚天雄刀刚落下,随即翻转刀刃,由下往上,直迎着花虚友的双臂削去。花虚友两臂收回,腿却未收,一晃绕到楚天雄身后,又要偷他后胸。这是花影门有名的绝技唤作“月迷花影”,第一招乃是虚招,身后这招才是真正的杀招。但凡对敌,敌人必定用全力来防他这虚招,他却蓄力闪至敌人身后,敌人尚未转身,他已经偷袭得手。
花虚友心知楚天雄厉害,虽使出这招,却也不敢大意,一直暗暗防他转身。不料楚天雄身子未动,长刀却已经划来。花虚友只防着他转身,却没想楚天雄已到了刀心合一的境界。楚天雄手随心动,长刀紧贴着后背扫到。花虚友急忙收手,还是晚了一步,十个铁钩被削去八个,只剩下两个大拇指。花虚友心中大乱,怕楚天雄继续出招,使了一招燕子三抄水,平空连踏三下往庙外躲去。
众人见花虚友都败在楚天雄手上,终于知道此人跟欧阳云齐名是名副其实,纷纷往庙外散去。花虚友堵住庙门,高声说道:“大家莫慌,别忘了我们还有四怪相助,他们的神功天下无敌,一定能擒住楚天雄!大家先将他困住,不要让他趁机跑了!”
众人一听,又都回到庙里,把楚天雄围住。楚天雄见他们去而复返,冷笑道:“石峡四怪,只怕他们来不了了。”众人闻言大乱。
花虚友慌道:“四怪刀枪不入,不可能被他杀了,众位别上了他的当。”
一时之间,有人说四怪死了,要走;有人说四怪没死,要留下来。整个庙内乱成一团。只见一人身穿青衫,从半空中落至庙内。那人一手放到腰后,一手捻着胡须朗声说道:“众位莫疑,莫疑,四怪确实不来了。”
花虚友闻言大惊,他知道屈子风‘莫疑’二字一出,一定说的是事实。但他深知四怪实力,仍不敢相信他们会死在楚天雄手上,问道:“先生可是亲眼所见四怪被他杀死?”
屈子风道:“四个怪物活的好好的,恐怕我们这些人死绝了,他们也死不了。”
花虚友转忧回喜:“那先生为何说他们来不了?”
屈子风摇了摇头道:“这四个人古怪的很,说是回到庙里便要做小狗,死也不肯来,现在已经回老家去了。”
花虚友听了不明所以,还以为屈子风和楚天雄是一伙的,自知不是对手,说了一声“在下告辞”,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庙内众人见花虚友都走了,只怕走的迟了,全一哄而散。
楚天雄身影抖动,一把抓住彩蝶仙子尹青的手腕。原来尹青见大势已去,便趁着混乱来到阮易木身边,要下毒手。不料楚天雄虽然数次交手,却一直关注着阮易木。
尹青怒道:“你说,这是和谁的野种?”
楚天雄也动怒,说道:“你别再胡说,他只是一个孤儿,要不是你胡搅蛮缠要害他性命,我岂会把他带在身边。”
尹青突然幽怨地道:“你最是无情,若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岂会关心他的生死?”
楚天雄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屈子风捻着胡须,笑道:“莫疑,莫疑,老夫可以证明,他们确实没什么关系。”
尹青茫然道:“没什么关系么,没什么关系么……”
她此时突然发现,在楚天雄眼中,自己原来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突然她大笑一声,说道:“这么些年,谁又真正关心过我?有没有关系又与我何干?”
楚天雄心中一酸,突然有些可怜她,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尹青又回到了彩蝶仙子的魅态,在清寒的月光下显的更加妖娆。她轻踩莲步,施展开轻功,好似连翩蝴蝶,飞出庙墙,不知去向。
楚天雄叹了口气,转身抱起阮易木,对着屈子风道:“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答应。”
屈子风没有回答,却看着阮易木道:“到处去说是我的徒弟,我的徒弟岂会这么不中用。看来要把他好好教训一顿才行,不然我的面子岂不全丢在他手上。”
楚天雄大喜,向着屈子风道:“他便交到先生手上了。”
屈子风沉默不语,只用手捻着青须。楚天雄把阮易木放到地上,双手放在胸前,向屈子风拱手,算是道谢,便向庙外走去。
屈子风突然道:“江湖之远,武林之深,人在此中,岂能完身;输赢论定,名利何存,刀光剑影,不如归根。”言毕,他衣袖一扶,把阮易木卷在怀中,身如清风,飘忽不见踪影。
楚天雄痴立在庙前,任凭寒风打乱他的头发。“不如归根,不如归根”,屈子风的话萦绕在他的脑海,迟迟不肯离去。他在明月洒落的清辉中,回忆起了往事。
“爹,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个地方来住?”一个六岁的孩子牵着母亲的手问道。
那人穿着褐布短衣,头上虽带着斗笠,却难已掩饰眉宇之间的英气。他一把抱起孩子,笑着说;“怎么,雄儿不喜欢这里吗?”
孩子摇摇头道:“只要有爹娘的地方我就喜欢。”
母亲在一旁笑出声来,摸着孩子的头温柔的说:“瞧,我们雄儿多懂事。”她绝对是一个大美人,即使是绚丽的晚霞也比不上她微红的脸颊。
孩子笑了,笑得比朝霞还灿烂。可他突然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拍着手叫道:“你们快看,这溪水好清澈,能看见鱼在水里打架!”
父母两个人都笑了,母亲看着他说:“据说溪源村的水是天底下最清澈的,以后雄儿可以天天去玩耍,好不好?”父亲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太惯着孩子,可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孩子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那我可以天天看小鱼打架了。”
春去秋来,暑往寒至。一转眼,已过去五年,孩子也变成了十一岁的少年。按照往常,他此时早已躺在床上入梦,可今天却是不同。他被父母放进一个他从来不曾知道的地洞中,他想要动,却动不了,想要说,也说不出,只能听到上面传来的阵阵呼喊声。
他听到有人说:“楚秀林,老子找了你五年,就是要找你报昔日之愁!快受死吧!”
又听见有人说:“惹了彩衣门就是这个下场,大家一起上啊,宰了楚秀林!”
之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呐喊声,叮叮当当的刀剑声,还有几声惨叫声。他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楚秀林是他的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他流干了眼泪,开始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推开地洞的隔板爬出去,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人。他发了疯似地跑出去,拼命呼喊父母。他没找到父母,村子里也没人回答他。他失神地走到曾经的小溪前,溪水已经被献血染成红色,变得浑浊不堪。在溪畔,他发现了一柄长刀,他认的是父亲的。从此,溪源村的人在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若干年后,江湖上多了一个无情刀客。
楚天雄看着深不见底的夜空,他的目光突然迸发出异样的色彩。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知道此时目的只有一个。
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能比眼前这座宫殿更加富丽堂皇的建筑了。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用黄金铺就的。只有窗户不是,那是用翡翠镶上的;梁柱也不是,是用珍珠黏成的;还有那些装饰都不是,是各种奇珍异宝搭配成的。金门宫立在山巅之上,远远看去就像又升起了一轮太阳。
此时山上山下都挤满了人,有的青衫儒巾,有的短衣裘袍,有的奇装异服。更奇怪的是,整个山上安静的出奇,甚至能听见深林的鸟啼和溪流的脆响。
金门宫里,一个面如敷粉的美玉郎正坐在大厅中央的玉椅上,细细品着一盏香茶,在他的身旁还靠着一柄黄金做的宝剑。他的左右有一男一女,都垂手立着。他一边品茶一边道:“山下可好?”
那男子道:“启禀宫主,他们知道规矩,都安静的很。”
欧阳云点了点头,继续品茶。
在他下面,还有八把椅子,上面坐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花虚友也在其中。只见他拱手站起道:“宫主武功天下第一,只怕那楚天雄不敢来了。”
欧阳云淡淡一笑:“花掌门不必心急,莫疑先生说他会来,他便一定会来。”
花虚友忙道:“是是是,宫主不仅武功高深莫测,知人识人的本事也是高人一等啊。”
欧阳云微微一笑:“他来了。”
众人急忙望去,只见宫外原本站满的人群,此时在中间开出了一条通道,一人一刀正迎面走来。
花虚友正想夸欧阳云内力深厚,回头一看,竟不见了他的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金剑。他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刚进宫门的楚天雄已经砍出十八刀。原来欧阳云一见楚天雄,就已经出手,使了一招金蛇十八探,剑尖连点楚天雄十八处要穴。
欧阳云笑道:“十年未见,兄弟虽沧桑了些,可本领却长进许多啊。”
楚天雄握着刀道:“你倒还是一点变化没有。”
欧阳云哈哈大笑,说道:“兄弟这些年可是让愚兄好找啊!”
楚天雄盯着他道:“海平天是你杀的,是不是?”
欧阳云一愕,马上又笑道:“我要下苍天令,还是师出有名些好,你说是不是?”
楚天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你千方百计逼我现身,究竟是为了什么?”
欧阳云突然狠狠地道:“十年前你我一战,我至今未忘。我号称‘不败’,赢尽天下人,却偏偏没有赢你。今日,我就要让天下人知道,无论干什么,我欧阳云都是人上人!”
未见人动,剑已袭来。剑未飞至,刀已出手。欧阳云一剑狠似一剑,楚天雄一刀快似一刀。众人眼中,早已不见了二人,只有刀和剑在空中厮杀争斗。
欧阳云之所以被称为千机神剑,除了凭他出神入化的剑法,还靠着他家传的宝剑。这把剑叫作七巧金剑,除了剑,还能变换出七种不同的用法,每种用法都令人意想不到,充满杀机。但欧阳云并没有用,并非他想要靠剑法取胜,而是他知道,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只有快才能取胜,任何取巧的方法都只是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而已。
欧阳云心情有些愤怒,此时,他已知道楚天雄的刀法要更快。但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高过他,不仅是武功,还有其他的一切。他出手变得更加凌利,剑剑不离楚天雄的要害。临阵对敌,最重要便是保持一颗平常心,但此时的欧阳云却自乱阵脚。越是分不出高低,欧阳云越是着急,只是招招进攻,却不想早就露出了破绽。
欧阳云一剑斜刺,直奔楚天雄胸口。楚天雄拿刀一磕,把剑往身侧带去。欧阳云的剑被刀隔住,楚天雄的刀柄却正冲着欧阳云的肩膀。楚天雄此时突变刀法,不回刀去砍,却运上内力,顺势用刀柄去打欧阳云的肩井穴。欧阳云未曾提防,正中此一击。金剑从他的手里斜飞出去,直插进黄金墙里。欧阳云也倒在地上。
众人本来正看得眼花缭乱,却见原本相斗的刀剑此时只剩下一柄长刀依然矗立。
不知谁道了一声:“欧阳宫主败了!”恰似在平静的大海中投下了一个巨石,立马便掀起了层层巨浪。
欧阳云内力深厚,虽然被楚天雄打倒,可并没有受什么伤,但他听到这一声声的“败了”,两腿就像压了千斤的巨石,迟迟站起不来。他头上的汗珠像暴雨一样落下,原本粉嫩的脸也变得狰狞,暴出一根根的青筋。只见他反手一掌打向楚天雄,发了疯似地说道:“我不会输!”
这一掌不知凝聚了多少内力,竟把楚天雄用来隔挡地长刀都给打断。可掌力的余劲仍然未消,楚天雄的身子飞起一丈、两丈、三丈……没有人想到刚才还赢了的楚天雄反被打落山崖。
人群中立马有人说道:“欧阳宫主,武林第一!”随后称赞欧阳云的话响彻在山林之中。
没有人再去管楚天雄,在众人眼中,他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后来,有人去山崖搜寻他的尸体,他们除了汹涌的河水,什么也没找到。于是,江湖都传言道,楚天雄被河水冲走了。
即使是秋天,夕阳还是温暖如常。清澈的溪水泛着鳞麟的金光,连水里的鱼儿也染上了颜色。
少年道:“你知道吗,我们这的溪水是天底下最清澈的,以前我经常来看小鱼打架。”
男子呆呆地看着眼前明静的溪水,失神的说道:“这条小溪又变清澈了吗?”
少年痴痴地笑道:“这溪水本来就是清澈的啊,你还真是个木头。”
男子看着溪水,他笑了,哈哈大笑起来。少年受了他的传染,也大笑起来。被他传染的还有远处的山峦、惊啼的飞鸟和落日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