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房间》里描述了一男一女两个问题青年关于自杀的闹剧。早先扮演着“领导者”的堕落女青年口口声声歌颂着自杀,最后却没敢死去;因为女青年教唆而误入歧途的男青年最后却一时冲动吞下了大量药片。证明这真的是一时冲动的,是在影片的最后,他真正死去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神情扭曲、尖声嘶吼,充满了无助、绝望和后悔。
说辞里充满着消极厌世思想的青年其实内心深处依然极度恐惧死亡。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讲到人有“生的本能”,也有“死的本能”,分别对应创造与毁灭,后者在常人听起来更让人不可思议。各种形式的自杀、自残,甚至咬指甲,都属于这个概念外延的范畴。深究其内涵,这种毁灭的本能也有可能由内向转为外向:毁灭自身以外的某些东西。
零上心理学专业课的时候只是走了个过场,但这不妨碍他认为弗洛伊德确实是个有趣的老头儿。对死本能理论的兴趣,来源于他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意识到的、自己间歇性的对于死亡恐惧的歇斯底里症状。
也许这是人类本能,零想。
他开始回忆、记录和观察自己关乎“死”的点滴。随着摸索的深入,零发现死亡恐惧只是一个类,推而广之到其他的恐惧,零把这所有归之为对“失去”的恐惧。恐惧失去什么东西,就站在更清高、更无畏的角度试图说服自己,这种东西并不是所想的那么美好,甚至藏着不为人知的肮脏与邪恶(这已经是哲学层面的辩证思想了)。零觉得,基于此,自己胜利、重回优越或者找回尊严。
由于专业所长以及自己的好奇心,零曾响应一个公益组织的号召,加入临终关怀志愿者的行列。零的记录在持续。
“周四中午下课后,我照常坐上去疗养院的公车,手里提着一袋面包(我的午餐)和一袋苹果。虽然已是九月下旬,正午的太阳依旧猛烈,下公车后不久,衬衣已经湿了一片,我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敲开门,云姨正仰卧在床上看着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后天要给云姨挑一本书带来。
我朝她问好,她朝我笑。
我饿了,便开始啃面包,啃到一半觉得口干,便倒来了两杯水,一杯给云姨。彼此缄默中,我悄悄观察着她。翻书的姿势很优雅,看得出她从来就是个爱书的人。我发现,她翻书的全过程几近绝对的匀速。或看到某处,她锁眉;或忽然久久盯着地面,似在思考某处不通;或转头望向窗外,面露欣赏之态。”
“在不久后注定到来的死亡面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表现出恐惧或不安。”零的记录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