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暗恋.橘生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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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有做过摘录了,许久没有看过青春小说,觉得挺没意思的,连妹子都说我少女心已老。

但是书中的描写真的是写的自己的心坎里,洛枳曾经有过的那些内心活动,自己或多或少也存在过。只是自己笔拙,不能够精确地遣词造句描写出来。我看到这本书时产生了深深的共鸣,仿佛从洛枳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影子。书中的那些女孩子们聪慧狡黠,鲜活生动,眼角眉梢都张扬着青春的色彩,时而带着些看透世事的早慧与凉薄。时而笑容明媚如春花。一人有多面,描写的立体丰满。

看书的时候,对作者大写的服气,其将平常的生活琐事描写得如此生动,兴趣盎然。一次校园偶遇,教室自习,大段的内心独白,心理活动都能写得扣人心弦。不仅仅让我跟随文中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发傻,更让我们回忆起自己那段真实存在过的,且足够刻骨铭心的岁月。

洛枳暗恋的对象盛淮南,他明亮闪耀,谦和温逊,仿佛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但是作者并没有把他描写成为一个完美的人,他也有虚伪,傲娇,气急败坏的一面。正是因为描写的如此真实,才让我们忆起自己曾经仰慕过的某人。看这本书时,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洛枳和盛淮南,也是自己的那一段回不去的,却足够刻骨铭心的岁月。

我却始终记得一个叫做洛枳的女孩,默默的暗恋了盛淮南十几载,不计回报,不求得失。如此热烈而真挚的喜欢着一个人,把他当成一生的全部光彩。

“她曾经以为他是遮挡着她成长道路的障碍和心魔,却从来不知道,他也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千里迢迢绵延不断的一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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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为摘录:

她真的不懂感情。承认,她没有办法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坦白豁达,纯粹放松。所以她没有办法和他做朋友,当作什么芥蒂都没有—能做到那样的只有两种人,真正纯良清澈的人,或者心计城府极深又懂得忍耐和等待的人。洛枳两种都不是,只能赌气。

其实对于感情,她什么都不懂,偏偏让懂的人感觉到她在用自己所谓的超然嘲笑众生。她真的不懂感情。


她做什么,怎么做,说什么,怎么说,想什么,怎么想……全都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着鼻子走,无论是没有互动的四年前,还是今天。她做不了主。她也很想不要故意忽略他,不要故意关注他,不要故意冷漠,不要故意热情,不要故意机智,不要故意淡定—但她做不了她自己。


她是骄傲的,从家庭到学业到爱情,她挣扎着,每走任何一步,都是因为她骄傲地仰着头看着前方。也许只是因为他恰好总在她前方而已。

洛枳侧过脸,明目张胆地看他微红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很高兴,低下头一步步极其认真地走着,好像每走一步,脚下就能开出一朵花。

她突然很想知道,许多年后如果自己回忆起今天,究竟会是什么心情。那心情,取决于经过了多少时间,更取决于,他们两个人最终的结果。


书,除了让她沮丧于自己的粗鄙之外,曾经也给过她许多快乐。在她寂寞而卑微的少年时代,当对那些光鲜靓丽的青春渐生羡慕的时候,另一种优越感同时升腾起来,好像一个老人俯视着不识愁滋味的小孩子一样。而这些优越感,全部来自那些书。自然,也来自于她的贫穷和沧桑。


“我从小就不喜欢问为什么,反正大人都说长大了就知道了,于是我执着地相信长大,长大是一切的谜底。我会把所有当时不理解的都记住,记得牢牢的,然后等待长大。也许这是我对那时候的记忆分外清楚的原因吧。有个长辈说,人的执念,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因为孩子即使能做到懂事,也无法通透。”

“在人群中不自在,合不来。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接触的小伙伴太少,所以不知道怎么融入,朋友越来越少,索性不再尴尬地讨好那些团体里的中心人物,后来就一个人玩,越来越边缘化。不过就和站在高处看别人一样,我自己主动选择往上爬,然后从孤僻的被拒绝的局外人,慢慢转变成站在芸芸众生之上与众不同的人,好像这样就能明目张胆地孤独,超凡脱俗地孤独,不用再被别人可怜,甚至自己都觉得有满足感。说白了,不过就是养成了习惯,再为了面子上好看点儿而把这些简单的状态赋予一种特殊的含义,好像就真的超凡脱俗了。”


她总是这样,内伤外伤,全都让人看不出来,仿佛看破红尘刀枪不入,让丁水婧她们白白冤枉。她说自己不在意,也不想解释,然而车夫的确话糙理不糙,如果真的有天有人因为这些误会产生的恶意而捅了自己一刀,她也不怨?


洛枳的冷笑渐渐变得有些凄凉。因为之前太恐惧、太期望,反而冲淡了应有的喜悦。这也许是她最大的悲哀。


她索性合上书,托腮安静地坐着。余光的范围里有两个人,一粉一白,认真地钻研着什么,美好得不得了。洛枳发现自己并没有觉得悲伤,反而很轻松,她对他们的爱情有种宽广而温柔的呵护,反过来也保护了她自己。


洛枳从来都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生活的,活得怎么样。但是不能不承认,叶展颜那样青春而真诚的笑,每每都会让她有些羡慕。有时候她也会想,很多年后,她会不会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穿上漂亮衣服,梳着流行的发式,站在阳光下那样开心地笑?不是不羡慕。那是另一种、更富有色彩的青春。


她总梦见高中。醒来时,眼泪总是沾湿了枕巾。

原来人真的是会在梦中哭泣,哭到枕头都晒不干。

原本,她是说原本,那段时光,应该可以被淬炼成美丽的故事,淹没在黄冈题库和成堆校内模拟卷的琐碎片段中,只等年老的她平心静气地拼凑出多年前那个梳着马尾的苍白少女的模样。她隐忍的暗恋,一半出于自卑,一半则完全是骄傲。那些默默地跟在男孩子背后,穿越走廊里大片大片光阴交错的晨曦—她原本可以拥有这样一段剪辑得美好而完整的青春。

尽管她的故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美好单纯,至少她对得起自己。那算不上开心,但也绝对纯净的一个人的爱情,至少可以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拿出来抱在怀里,用旺盛的想象力和记忆力把它烧出几分颜色,温暖自身。

可是现在,那份执着而无害的暗恋好像被贪得无厌的导演制片人狗尾续貂,让她不忍心去想这短短不到三个月的遭遇。没有原因,没有结果,一段感情就这样被践踏得破烂。一想到就会疼到心口翻腾。多好,她终于表白了。

不是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地爬上六楼站到三班门口的少女洛枳。她只是站在冷风中,面对对方不耐烦的眼神,有点儿悲壮无名地承认,是的,我的确喜欢你。

那不是表白,是招供。

她半夜醒来咳到快窒息,挣扎着爬起来去喝水,手腕一软打翻在地,哗啦一声,一地狼藉。

所谓覆水难收。


时光荏苒。她长大了,妈妈老了,也开始拿着电话絮絮地跟她讲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她知道妈妈太寂寞,四十多岁的女人,没有可以天天在一起不忌讳也不违心地讲体己话的好朋友,也没有丈夫。洛枳面对的烦恼再多,毕竟还是有未来可以寄托的,她的寂寞大多数来自自恋和骄傲,当然也有矫情。她可以转变心态轻易摆脱寂寞,也可以期待未来某一天某一个人能帮她解脱—可她妈妈的寂寞是实实在在的,是人生接近终结和定论的时候,回到家里面对着简陋空洞的墙壁的时候,呼吸中缠绕着不尽的凄凉。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家。她的年纪距离真正的思乡还很远,虽说少年老成,可是对过去生活的怀念与怅惘依旧带着青春的张扬标签,只是偏偏要伪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而已。

她还是向往远方,还是不懂得深切的怀念。


这样安静的时刻,火车穿梭于现在与未来之间、北京和家乡之间。她觉得第一次逃脱了自己所有的记忆。没有回忆,没有憧憬,没有揣测,甚至没有情绪。

洛枳突然想要大逆不道地不再背负她妈妈的后半生,也不想再记得上辈人这辈人的所谓恩怨,像个白痴一样没有责任、没有骄傲、没有尊严,让这列火车就此脱轨在荒原中爆炸,火焰彻底把她吞噬烧个一干二净,或者永远开下去,开出中国,穿越西伯利亚,冲进北冰洋,彻底埋葬冻结在冰川下。


她也一定会把自己的故事讲得很好听。实际生活中,时间控制束缚了她;而在故事里,她是主人,控制着空间和时间四处飞驰,并且能把被日常琐碎所掩埋的线索捡起来,重新梳理编排,誓要把听众讲到如痴如醉、泪眼滂沱。

然而只是想法而已。故事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容易讲—因为讲着讲着,就会怜悯起从前那个被困在时间里眺望未来的自己,心里很难过。她的故事,无非就是暗恋,世界上最容易保全也最容易毁掉的感情。

他的耀眼和美好,让她在122路停下的时候从车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十一年孜孜不倦,原来那么可笑。她单方面地羡慕,单方面地忌妒,单方面地挑战,单方面地铭记。多么卑微。

洛枳那个时候就懂得,没有凭什么,只是不得不。要把日子过下去,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要把日子过好,就要在接受的同时,把这份无奈的“不得不”美化成自己主动而明智的选择,把被逼无奈的妥协幻化成人生大智慧,并且首先让自己深信不疑。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在高一泯灭了所有恨意,沉默地接受了这份失败。


高一的寒假,她点亮台灯写了一篇长长的日记。她用隐忍的方式享受折磨自己的快乐,从不纵容自己的好奇心和迷恋,这让她觉得自己保持着一份那个年纪独有的可笑的清高,好像这样她的爱就能比后桌喋喋不休地念着他名字的女孩子的爱要更加高贵纯洁似的。聊以慰藉。


高一初夏的每天下午,只要一下课她就去操场上乱逛,就为了看看他会不会在操场上打球。可笑的是,她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往他们班打球的篮球架附近移动,反而专门避开,在遥远的角落里脸红心跳,仿佛一种奇特的体育锻炼方式。好像生怕走近一点点,全世界都会识破她的意图,戳穿她的心思。


每次考试,她都认认真真地写作文,花尽心思把那些死气沉沉的俗套路数给花样翻新,从思想境界到遣词造句,让文章既可以中规中矩得高分,读起来又不令人生厌—这样,语文老师拿着范文去三班念,或者学年里把优秀作文印成范本发下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她的文章,必定不会是让他嗤之以鼻的八股文。


她原本以为青春可以停驻在那里,他安然地前进,她愉悦地追赶,小心地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甚至在了解他的某些小细节上,她比他本人还有信心。何况,他们之间的羁绊延续了这么久,这种所谓缘分也许意味着什么,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她的幻想不是毫无根据。

她在日记中写:我向来不自信,然而,不知为什么,冥冥中我总是觉得,他和我总有一天是会在一起的,或者说,我们之前也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洛枳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泪雨滂沱。

这才是爱吧。她真的太肤浅了,沉浸在自己的伤怀中,以为沉默着负担了一切,其实从来都不够坦荡宽厚,总是计较着得失利弊。她的爱和恨,其实最后都反射给了自己,所以才会伤得那么深。


她曾经以为,她会这样沉默,怕的并不是丢脸,在意的也不是得到与否,只是不想被误解。她的那份感情里有着太多的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思维直下,洛枳才忽然明白,那种忽然爬满心房的痛楚和不甘,就叫作得不到。

说出来,咽下去,万众瞩目的追求,或者不为人知的爱恋,并没有哪种更加高明,也没有哪种更为高贵。只要得不到,就一样百爪挠心,痛得不差分毫。


如果一场病一场伤心能把她直接渡到彼岸多好。要么成佛,要么成魔,而不是尴尬软弱地站在中间。对那个人,喜欢依旧是喜欢的;对自己,不能触及的仍然无法触及。

盛淮南在人海中仍然那么扎眼,却跟戈壁不同:他是和善内敛的,左右逢源但又不失于油滑。朱颜说得没错,不管她如何委屈不甘,都不曾因此而否定过盛淮南一丝一毫,在她自己心里,他就是完美的、万能的,即使会有背向人群笑容苦恼的片刻,也只是让他在她心中更加真实而吸引人,何况她从来不怀疑他下一秒钟就能从容地扮演起焦点。她甚至从来不需要考虑一下这完美背后是否有什么艰辛苦楚,仿佛天生铸就。就好像大家仰望太阳,没有人会多想一下它为什么发光,又会不会有一天燃尽。

洛枳微笑着,不知怎么,想起了穿着明黄色吊带裙的、活像村姑的自己。

洛枳笑容惨淡。其实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有千山万水阻隔着,他没注意到,而洛枳明明白白都看在眼里,在那辆摇晃的小三轮车上,他认真许诺的时候,她却转过脸,感动之余,仿佛早就升腾起了悲伤的预感。承诺唯一的用途就是有朝一日用来对着自己抽耳光。


“故事讲得好的人,总是知道在哪里结尾,裁剪冗余,留下最好的。直至故步自封,退而结茧。

这样,我的秘密就美不胜收。它叫作暗恋,叫作青春,叫作遗憾,叫作见好就收,叫作不老的少年。

可我不是那样的人。很多人都爱过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人,又或许因为得不到才爱。而我要的并不是美丽的遗憾。我原来并不知道我是个这样勇敢的人。”


洛枳想起高中的自己。考试前大家都在说自己看不完书,开夜车突击,只有她可以闲闲地翻着课本浏览重点和主线。然而平常的时候她又太过努力,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好像轻轻一碰就能听到利箭发出的嗖嗖声。很多人对她无视——那种无视与对张敏的忽视不同,大家对张敏的忽略带有几分廉价的同情和不屑,然而对洛枳,那种无视带有淡淡的敌视和不满。

刻板印象,就像连线游戏。优秀与高傲,寒酸与可怜。众人远观,远观不需要大脑。但相比她不懂收敛的锋芒,是什么让盛淮南灿烂夺目而又不灼伤别人?

他一直很喜欢站在高处,空旷无人的高处。忘了是在哪里听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万众瞩目,有些人生来不甘寂寞。如果天性不甘寂寞的那个人恰巧拥有万众瞩目的命运,那自然是两全其美。”

盛淮南自知是不甘寂寞的。

只是他所谓的不甘寂寞,并不是指热闹的朋友圈——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庸庸碌碌来来往往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就能给他一种既充实又完满的快乐——当然,一定要用俯视的姿态。

他害怕所谓的亲密无间。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缺点暴露无遗而遭到他人的遗弃,他只是不希望他们失望。


她面对他的时候,有时会格外地小心翼翼。她的谨慎小心和他自己的犹疑骄傲,常常联手扼杀了拥抱的机会。

就像四年前,她的拘谨戒备与他的吞吞吐吐,一个时间差,就错过了整个窗台的风景。


在他们还是“好朋友”的时候,她曾经用无数真假参半的谎言来让他感慨他们这样像——她用笑容来表达一切不快乐的情绪;她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多于福尔摩斯;每次坐公交车都选择坐在同样的位置;喜欢玩《逆转裁判》;讨厌肥肉,会把肥肉摆在凳子横档儿上;用三根筷子吃饭;高中时,每周五晚上放学会带着很多练习册回家过周末以减轻愧疚感,但是会很快沉迷于在线漫画以至于周一把它们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然而,这些相见恨晚都是假的。或许她曾用谎言打动他,但她喜欢上他的理由从来就不是这些。透过这些愉悦对话制造的烟雾,她知道盛淮南心底的不快乐。那是一种微笑着的不快乐,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人的寂寞。纵使她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从她第一眼见到车站上和几个同学一边聊天一边假笑的男孩开始,她就知道。

然而,她不想谈论这些。

“我听说的你和别人听说的,恐怕不一样。”

洛枳看向邈远的孔明灯,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承载着谁的希冀,柔软地飘向夜空,熄灭,飞散。她自己的愿望不在纸灯里,却不会熄灭。曾经小心翼翼却怎么都到不了的目的地,在放弃的当口儿,胡天黑地作了一番,竟看见他站在面前——她不会再退缩一步。

“我不想再‘听说’,只想听你自己说。哪怕说假话,我也能听懂真相。”洛枳郑重地直视着盛淮南的眼睛。

他看向她,铺天盖地的动容,在目光中怦然而生。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错在哪里。原来她独自一人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沉默暗恋中耽搁了太久,对每种难过和伪装驾轻就熟,却从未懂得,在两个人的感情世界中,一锤定音的,不是心有灵犀的睿智,不是旗鼓相当的欣赏,更不是死心塌地的仰望。

是心疼,是怜惜。

是两难境地里,那一点点无可奈何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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