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察觉到QQ多了一项新功能的时候,“坦白说”已经自顾自地躺在列表里了。频频闪现的消息相差无几。 原来在别人流转的眼眸中,我的领口早已被别上一枚暖心,治愈每个憋着泪的人。
只是无人理会它注入的沉重和单调的哭泣。
在那个只要一不留神扳动摇杆,就会改变人生轨道的高中时代。时刻被锻造的我们,承受着拉扯底线的压力。微不足道的悲伤被敏感的内心无限地放大,渲染成全世界的兵荒马乱。
当时欢欣地以为自己炙热的真心可以烘焙别人冰冷的泪水,从而升华自己的人生。可错的认知总会有相应的后果。
各种考试的名次出炉之后,在寝室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总是会传来嗡嗡的啼哭声。没人去在意,因为谁也不比谁压力小,不过是哭与不哭的区别。我似乎在潜意识中就确定了痛苦的人选,并坚定地为她选择了悲伤的理由。
可在某次突发奇想地决定把暖心小姐姐的标签发挥到极致。于是不动声色地找寻那个低沉的死角。当我假装无辜地揭开毫无悬念的秘密时,真相却和想象大相径庭。
看到学霸通红的双眼淌着尚未枯竭的泪水,我突然乱了。听到她满心委屈地诉说自己不想成为第一名的瞬间,我是怔愣的,甚至带着对非未知事物的恐惧
。
一个成绩不断倒退的学渣的身份去安慰一个从来没有跌出第一,却因为一个极端诡异的理由而痛哭的学霸,我驾轻就熟的安慰套路像打在棉花上,显得疲软而无力。但她毫不矫情地悲伤,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淡化苦难的言语是多么的做作。
这件事对我无疑是一个打击,也是开始我怀疑暖心的暗示。
我像是走向了错误的自我认知的高处,又狠狠地跌落,摔得慌乱无措。
之后的任何人向我的倾诉,似乎都在一遍遍残酷地提醒我——自己活在自己编织的虚幻中。不管是思维倒退,还是身体前奔,我都无法找到出口。
直到后来我站在聆听者的角度,在一种仰望和低头的姿势里,我忽而明白没经历过别人的痛,吞咽过别人的苦,就无法缝合别人伤口。最苦的药往往才能得到最好的治愈。而我的自认为的最暖心的话,不过是一味甜剂,冲淡酸胀的苦闷,却不能将它连根拔除。 于是在人们受伤的表情中,我开始了绝望地自我驱逐。直到不再物伤其类,直到从他们的世界中彻底剥离。
破裂的弓拉不出向上的张力。道理都懂得,但我只能束手无策。我像是陷进了深坑,四处碰壁。只看得到头顶的光亮,却无力挣扎突破。每个人伤心就会成为一个小孩子,你若不能狠狠地给予批评,就只能倾注所有的宠溺
。虽然明白有时候嘶吼得最厉害的人和哭的最伤心的人,不一定都是对的。但我害怕把一不小心把他们弄丢了
,所以从来都拒绝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暖心不过是迎合别人胃口的一道甜品,没有治愈,却会上瘾。在我带着不易察觉的麻木侧耳倾听别人的委屈时,暖心在我的世界里兀自苍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