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国博物馆 | 一个低调邦国的庞大地下世界

虢国博物馆位于河南省三门峡市市区偏北的位置,处于黄河南岸,往北是黄河沿岸的黄河公园。从市中心过去几站地,十多分钟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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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博物馆是建立在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西周虢国墓地遗址上的一座专题性博物馆,占地10万平方米,是集文物陈列,遗址展示、园林景观为一体的国家二级博物馆,AAAA级景区。

虢国墓地是一处规模宏大、等级齐全、排列有序、保存完好的两周时期大型邦国公墓。总面积32.45万平方米,探明各类遗址800余处,己发掘的260多座墓葬中出土文物近3万件。尤其是90年代发掘的虢季和虢仲两君大墓。因出土文物数量多,价值高和墓主人级别高,分别被评为1990年、1991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观之—。2001年4月,虢国墓地遗址被评为“中国20世纪百项考古大发现之一”。

以上是关于虢国博物馆的一些正式介绍。这里有四个关键词:规模宏大、等级齐全、排列有序、保存完好。这个四个词说明了这片墓葬的价值,加上它所处的时代,一起奠定了这里的地位: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AAAA级景区、二级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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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是个特别的国家,在我们所熟知的东周各国中,存在感很弱,但又很出名,因为有两个著名的成语“假道伐虢”和“唇亡齿寒”都和它有关。如果说后者让人对虢国的代入感还不是那么强的话,那前者就很直白了,它的名字就挂在成语里,而且它还有很多同义近义的变种:假途灭虢、假途伐虢、假虞灭虢等。这是一个著名的典故。

春秋早期,虢国和虞国是相邻的两个小国,附近的大国晋国想吞并他们,但是两国唇齿相依,互为援助。因此晋国就先贿赂虞国,然后借道虞国讨伐虢国,等灭了虢国,回程的时候顺道灭了虞国。

这个事情主要表现的是虞国的贪婪和短视,也体现了晋国的霸道和老谋深算。虢国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但它却受到了最大的伤害,晋国一箭双雕,虞国咎由自取,而虢国,则莫名其妙地成了炮灰。更倒灶的是,作为这个故事的配角,它的名字却出现在了成语上,然后不可避免地为后世所耳熟能详。以这样方式出名,虢国也是一脸懵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东西南北小”五个虢国。

周武王灭商后,他的两个叔叔分别被封为东、西虢国国君,虢仲封东虢(今河南荥阳市汜水镇),虢叔封西虢(今陕西宝鸡市东),两虢是周王室的东西屏障。西周晚期,西虢东迁于三门峡一带,为南虢。东虢于前767年被郑所灭,其后裔西迁至山西平陆,为北虢。北虢在黄河北岸,南虢在黄河南岸,两虢隔河相望,北虢依附于南虢,算是一个虢国。西虢东迁后,在原地留有一小虢,前687年被秦国所灭。 简言之,先有东西,后为南北,北附属于南,合而为一,而西搬迁后留下了个小。

地跨三门峡黄河两岸的南虢国,就是那个著名的虢国,也是最后被灭亡的虢国。除了墓地遗址,这里附近还有国都遗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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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博物馆有五个基本陈列,分别是:“虢国春秋—虢国文化史”、“虢宝撷英-虢国墓地出土文物精华”、“梁姬风韵—虢季夫人墓出土文物”、”车辚马啸—虢国车马坑遗址”和”国君觅踪—虢季墓遗址”。

简言之,这五部分是:历史、展品、虢季夫人墓展品、车马坑、虢季墓。从这里看,只开放了一个发掘出的墓地。

虢国墓地出土过三万多件文物,博物馆的展品主要是青铜器和玉器。

能在各个博物馆中看到的主要青铜器类型,如食器、酒器、水器、乐器等,都能在这里看到,有的青铜器还带有铭文。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几个“盨(xu,三声),如虢仲盨、兽叔盨等,相当于今天的饭盒。这几个盨都是自作器,就是活着的时候用的,死后陪葬,这并不是专门为了下葬而制作的明器,价值应该比明器更高一些。

这里展出的玉器数量之多,品种之全,工艺之精,玉质之好,都被认为是在周代极为罕见的,包括白玉、黄玉、碧玉等,大部分是新疆和阗玉。玉器中比较特别的是仿生动物玉雕,它几乎囊括了北温带的所有动物,这从一定程度上给我们展示了当时社会的一种美学情趣。

除了青铜和玉,也有其他展品。有把铜柄铁剑,认为是由铜、玉、铁三种材料复合而成,是我国目前发现最早的人工冶铁实物,这将我国人工冶铁的历史提前200多年,号称“中华第一铁剑”。但博物馆的管理员告诉我,展出的是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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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展厅是虢国君主虢季的夫人梁姬的墓葬物,里面的展品昭示着女主人的地位。她的墓葬是五个列鼎,这相当于是大夫的级别,而她的丈夫虢季是七鼎,因为是诸侯。梁姬的棺椁是重棺单椁,也就是里面是两层棺材,外面一层椁,这个和他的丈夫虢季是一致的。这里有梁姬棺椁的复原模型,里面还放着仿制的尸骨和随葬品,看起来跟原物似的。

这个展厅的玻璃橱柜里有一尊梁姬梳妆的蜡像,制作得非常逼真,人很漂亮。当时里面就我一个人,我也不敢太靠近,站在一米外看看,总觉得她随时就会转过头来。这是我第一次被博物馆的蜡像吓到,第二次是在乌兰察布博物馆。这里管理员都是女性,穿着制服,有的还拿着类似警棍的东西。有几个管理员大姐就在这个展厅门口,我出去后问他们怎么看这尊蜡像。一个大姐说,她从来不看这尊蜡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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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季墓是开放的两位国君墓之一,由于目前还没有发掘出过西周、春秋时期周天子的墓,而发现的一些诸侯墓多有被盗,因此这个墓算是目前发现的西周春秋时期级别最高、保存完整、出土文物最丰富的陵墓。从墓葬的侧面切图看,盗洞已经挖到墓的棺椁上方了,离椁盖板应该不到一米了,但幸运的是,盗墓者放弃了。

虢季墓的墓葬坑上面的展厅是仿春秋战国时期宫殿的样子,墓坑里出土的宝贝都拿出去展了,展厅里就摆放了大量这个墓葬出土物的复制品。至少这也是对墓主人的一种尊重,毕竟墓坑开那么大,照顾过人家国君的感受么。没有在坑里看到墓主人的尸骨,可能是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除了君主的墓坑,这个厅里还有几处浅一点的侍从和马的陪葬坑,这展示了当时贵族的丧葬制度。

这个展厅里的管理员也是个大姐,自己坐那边拿手机公放着电视剧,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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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旁边是车马坑展厅,大坑里满放着扭曲的车和马,按区域和规模划分,坑的不同位置分别属于国君虢季、国君夫人梁姬和一个太子。马应该是杀死后放进去的,每个车下压着两匹马。

车马陪葬的标准套餐是一车两马,这和殷墟一致,但殷墟还要配一个人,也就是一车两马一人,从这差别来看,西周晚期应该已经没有人殉了,这是进步。但殷墟的车马摆放很整齐,一车两马一人的规制很清晰。这里则比较乱,也很挤,这也让发掘比较困难,车马坑的不少地方并没有完全清理出来。这里还埋葬有狗,这可能是狗参与军事的最早证据。

这个2800年前由真车真马组成的军阵,被认为是全国出土的最早、规模最大的地下车马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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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博物馆的藏品,证明了当时生产技术和审美艺术的发达,墓葬的排场也证明早期的虢国并非像后人所知的那样弱小,甚至还比较强大。据记载,早期的虢国君主虢公多在周王朝中作卿士,辅佐周王征伐,参与大事决策,对周王朝的兴衰和发展都有重大影响。

但当春秋争霸正式拉开大幕的时候,虢国可能就不合时宜的衰弱了。公元前655年,虢国亡于崛起的晋国。此时正是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九合诸侯之时。第二位公认的春秋霸主晋文公重耳也才在这一年开始他著名的19年的流亡生涯,而灭掉虢国的,正是他的父亲晋献公。

虢国墓地遗址保护区

博物馆外面的墓地遗址保护区上面种着大片的薰衣草,无独有偶,三门峡当地的仰韶文化遗址也种着大片薰衣草,这可能是一种适合当地的遗址景观套餐。但这导致此后我再看到薰衣草这个词,首先想到的不是浪漫,而是遗址。

虢国博物馆的门票是40元,作为遗址类的博物馆,它需要费用来管理和维护,但这点费用可能是杯水车薪,因为游人很少。我去的时候,里面除了管理员,经常发现展厅就自己一个人。展厅光线比较暗,风格厚重低调。遗址类的博物馆本身就很小众,收费更会拒人千里,而三门峡并不是热门的旅游城市,外来游人也不多,所以,来的游客,要么是不小心来了,那就看一眼吧,要么就是专程而来,也不怕花一次钱。另外虢姓和郭姓的人半价,因为他们都是虢姓之后。

三门峡往东是洛阳,往西是西安,夹在两大古都之间,也是有点尴尬。往北的黄河对岸是山西运城,运城虽然不是古都,但它却是拥有全国最多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地级市,比很多省都多,这就很过分。所以三门峡就低调地待在那里,少人问津。虽然如此,虢国遗址的丰富藏品和博物馆的十足诚意,还是展示了三门峡不甘寂寞的历史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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