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
一段,曲折的旅行。
一些,幫助我的可愛的人們。
謝謝,在旅途中幫助我的可愛的人
圖文︱陳瘋子
1.
我之前調侃自己,「一生沒有什麼特長,唯有遲到。」那次去高雄和墾丁,早上8:43的火車,我調了7點多的鬧鐘,沒有叫醒我,直到8:18分鄭同學打電話來我才驚醒,我在十分鐘之內收拾好行李,衝出門。在雨裡狂奔去火車站,一边撑伞,一边不停地踩腳踏車不敢停下來。
趕到車站的那一刻,火車剛好到达,一路狂奔,檢票員也沒看票,就給我們指了往天橋走,我們很怕來不及,兩步並成一步上了天橋又下了天橋,衝進了火車,我們的位置不在同一個車廂,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從我們學校的志學站坐了兩站之後才越發覺得不對,原來我們坐錯了車。
鄭同學問身邊的一個阿伯,他說這是開往台北的,我們要去的是高雄阿。那個阿伯用手機幫她查了班次,告诉她坐錯車不用重新買票。到花蓮站阿伯本來要出站了,轉頭看到指示牌,又回來跟鄭同學說,坐到台東再轉到高雄就可以了。
真的很謝謝阿伯,那時的我剛剛经历了趕不上火車的高度緊張,好不容易坐在車上休息喝了口水,又發現坐錯車,心情就像坐过山车,發現坐錯車之後整個腦袋都是懵的。
這是我們第二次坐錯車了,人生總是如此地艱難。
原本下午兩點到高雄,變成了下午五點到。安慰自己能到就好。
2.
在高雄的最後一天,我們租了10多塊錢左右人民幣一天的腳踏車,坐著輪渡去旗津島。爬上高雄燈塔,眺望整個85大樓和高雄港,天藍雲白,一切美得剛剛好。
燈塔展覽室的桌子上有印章,我們拿起包裡的明信片蓋了章,之後就離開了,因為五點要前往墾丁。
把腳踏車騎上船,我覺得我的背包怎麼輕了許多,打開翻一翻,没找到相机。
我到前面找鄭同學,相機也沒在她那裡。看着海面波光閃爍,整個人也隨它在浮動。這個相機帶給我许多惊喜,我開始去學一點攝影技巧,我開始注意小美好。沒有它,我以後怎麼發微博、朋友圈和公眾號呢。我會不會被我媽罵,又丟三落四。
鄭同學說:「先別急,肯定會有的,我們回去找找,想想會落在哪裡,相機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肯定不會隨便放在地上的。」仔細回想最後一次用相機大概是在燈塔那裡拍照,在那之後我們就一直在用手機拍了,我們暫時確定最大的可能性,燈塔蓋章處。
坐船到對岸的過程裡,無數的念頭跑上了我的腦袋:要是找不到,去垦丁怎麼拍照,別人撿到會不會佔為己有。鄭同學安慰我說「還好現在大陸的觀光客比較少,台灣人素質應該會比較高。放心。」
我又怕又自責,為什麼每次都出這麼多事情。就像受伤的小鸟,不堪一擊。
那時候已經快五點了,鄭同學打電話去給司機,跟他讲我們丟了相機,要回岛上找,能不能晚點,司機說可以五點半。我已經沒有精力做其他的事了,打电话的事情都交给郑同学了。萬分感謝。
到對岸后,又重新坐船回去島上,又一次騎腳踏車狂奔,我停好了車,鄭同學说让她来上锁,讓我先跑上去看看。我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展覽室,蓋章的桌子上什麼都沒有。我走出展覽室,看到旁邊有值班室,裡面沒人,後來走來了一個禿頭老人,問我有什麼事,我跟他說相機可能丟在展覽室里。他跟我到展覽室去看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直說:「相機不是手機,相機丟了很難找回來。」
展覽室里有監控,我說可以倒錄像带看看是不是在丟在這裡。禿頭老人說:「沒有辦法,不能倒帶。」我心裡想:「媽的,不能倒帶,裝那個監控幹屁啊!」我說:「可以倒帶,要有人會用。」禿頭老人說:「遊客來來去去那麼多,很難找回來。而且我也不會倒帶。」所以這裡養一個老人值班,還裝了監控,有什麼用。
最後禿頭老人留了我的電話,如果有人撿到的再打給我。我也只能說謝謝,去就在轮渡旁的警察局看看。
一進警察局,一個女警員笑笑地走來說:「有什麼事嗎?」原來台灣的女警員聲音和奶茶店的店員是一樣嗲的,我說:「不好意思,我丟了一個相機,請問有人撿到嗎?」女警員說:「嗯。是什麼樣子的?」我說:「白色的,外面有個黑色的皮套。」她說:「你等一下。」去後面櫃子里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我從透明的塑料片里看到了我的相機,这时才放心。
打开相机看看,里面的照片还在。女警员问说,「里面有你们的照片吗?」剛好我给鄭同學拍了一些照片,可以證明相機是我的。那時候大概五點,如果簽個名,就可以離開,那還能趕上五點半的預約時間。但是這個找回失物的程序要簽好張紙,簽完之後還得上網登記。他們可能也沒處理過類似案件,還要打電話詢問要怎麼登記。
後來一個中年的警察進來,問他們那個相機有沒有人來認領,警員指了指這邊說是我的。中年警察說,他剛剛坐在門口看,看有沒有一個穿粉紅條紋的女生經過,但是沒看到。(鄭同學穿的是粉紅色條紋)那天為了趕時間,我們繞了另一條路到輪渡,没有经过警察局。
時間已經超過五點半,鄭同學又打電話給司機說,能不能到六點,司機還是一口答應了。郑同学在电话这头一直说谢谢。我以為應該來得及了,最後還要再打電話問司機能不能再給延到6:20。沒想到司機還是答應了。
謝謝警察局的警員和警察們,以一種很親切的態度來幫我完成登記手續,就像長輩一樣。我簽完名拿給女警員時,她還是一直說謝謝。有時候真的覺得很奇怪,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啊。
女警员问我要不要打电话给捡到相机的人,我说好。謝謝台北的王女士,撿到相機還送到了警察局。我簽名的時候看到她的登記手續也不簡單,還要寫撿到的時間地點,留下聯繫方式等等。真的辛苦了,谢谢。
最想謝謝的還是司機大哥。司機大哥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我們下了地鐵站一路狂奔到旅館拿行李,然後一路跑回約定的地點。沒想到司機大哥態度還是很友好,下車給我們開了後車廂還幫我們拿了行李上車,上車的第一句就問我们相機找到了嗎?我們說:「找到了。」司機大哥說:「找到了就好。」
司機大哥沒有一句怨言,臉上看不出一絲不滿,講話的語氣都還是那種大哥哥的感觉。但是,我自己感覺很不好意思。感恩,很感恩。沒想到經過了那麼多曲折,還能順利坐上了去墾丁的車。
終於可以休息了一下。
3.
第一天騎得很舒服,感受了一把熱帶景象。但是到下午,我的皮膚就開始灼熱地痛。我的皮膚很容易吸收陽光,很容易黑,很容易曬傷,而且我已經擦了防曬。到了傍晚,透過海水還可以我發火的皮膚,就像熟了的肉一樣。
在墾丁看看藍藍的天,藍藍的海,藍藍的風,藍藍的海岸線。
第二天,看錯日出時間,再加上我遲到,沒看到日出,因為10點要還租的車,所以狂奔到貓鼻頭公園,沒過幾分鐘又狂奔回去。白白又被晒了四五十分钟。
炎炎夏日,我們提著重重的行李,在後壁湖無數家潛水店里尋找一家叫做「後壁湖潛水」的,但是網上預訂的浮潛工作日才可以使用,而那天是假日。
絕望的我和鄭同學已經準備返航去火車站了。被晒伤的我们,大中午,在公车站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有车,我严重怀疑这个站牌已经废弃了。我决定再提着沉重的行李,到一个小学的站牌等等看看。皮肤炙热,口干舌燥,到小学门口都没有遮阳的地方。身后有一家饭店,我去问了一下老板娘,他们说这里是村里,公车一天就没几趟。我问可以帮忙叫计程车到垦丁大街吗?她说到垦丁大街很贵哦。其实我们只想要到火车站,早点回花莲,皮肤灼热的我只想休息。我在店里点了卤味吃,郑同学打电话给刚刚在垦丁大街留电话的司机,说我们要直接到枋寮车站,那是离垦丁最近的火车站了。
吃完卤料,坐在老旧的店里,回想这悲催的一天,心力憔悴。现在的我就像吸血鬼一样,见不得光。
等了一段时间,车来了。郑同学在电话里跟司机阿姨说我们在小学的对面。老板娘放下手下正在做的菜,小跑着出来用地道的台语对司机阿姨说:「你调个头过来。」我们本来要走到对面去的,可能老板娘知道我们真的很疲惫,才会追出来。
我转身去跟老板娘说了声「谢谢」,围着围裙的老板娘和很多台湾人一样客气地说「不会不会」。
在去火车站的车上,我睡了好几觉,真的累了。
4.
谢谢那些陌生人释出的善意,有些事对他们来说是可能就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是无与伦比的温暖。
谢谢郑同学,和我一路曲折。从赶火车到坐错车,从丢相机到延后垦丁的车,从玩不到浮潜再到等不到公车。那时候丢相机,郑同学说:「我打电话给司机看看,能不能晚点去垦丁,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们就不坐他的车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去垦丁,肯定可以的。」她那时候其实也不知道如果司机不肯等要如何去垦丁,但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和我回去找不知道找不找得到的相机。
最后的最后,我们坐上回花莲的火车。下火车前我喝了一口水,下火车后,我发现水杯不见了。这是我来台湾丢的第二个水杯,第一个水杯丢在了飞机上。
在桃园机场行李还被别人拿错,我的洗面奶护肤品都在行李箱里。还好后来那个人把行李寄回了花莲。这样的好处是,我在台北不用拖着行李去找旅馆,也不用拖着行李去花莲。
生活会有很多很多曲折,我会努力寻找那些曲折所带来的益处,而不是一直执拗的跟自己过不去。
每一次曲折都是一次教训。
下次我会让同学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起床了;下次,出行的前一天晚上我会把行李收拾好;下次我上火车时,都会问问旁边的人这趟火车是去哪的;下次我会把相机的绑上背带,不会随便放在桌上;下次我不会让皮肤曝露在大太阳下,我知道防晒霜对我没用,只有防晒衣能救我;下次,我知道在公共交通不发达的地方要自己租车。
生活会有曲折,但是不能让曲折破坏我的心情。该逛的夜市,该喝的红茶鲜奶,该吃的蒜蓉鸡,一样也不能少,一切如常。
谢谢那些在我遇到曲折时,帮我和陪我一起走出迷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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