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不合群:旁的孩子都在午睡,我偏生睡不著,便要亂動;旁的孩子都喜歡某樣玩意兒,我卻完全不感興趣。
到了現在,情況越發嚴重了,既不歡喜喝酒也不想交談;不想出門,旅行自然跟我沒什麼關係;對各種娛樂場所也沒有興趣,同學有什麼活動也就問都不用問我;既不想讀研究生,也不願做公務員或者進國企,也不考亂七八糟的考試。看了許多書,學了一肚子沒什麼用的知識,除了偶爾聊天能裝作自己學識淵博以外,似乎也沒帶來什麼好處。
這個社會有很多需要,不論是需要某種職業,或是讓人迎合某種觀念,還是營銷需要消費者,總是要產生許多滿足這些需要的人。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我總覺迎合這些需要的人,都不過是名為「社會」這個龐大怪物的犧牲品。他們自覺的「需求」不過是為了引誘獵物而造出來的,某種意義上他們自己也是人工造作的。
現代社會的變化速度很快,而且會越來越快。去年的流行款,今年就過時了;昨天的爆炸新聞,今年就不值一提了;剛剛發現的好文章,一轉眼淹沒在更多好文章的海裏。
這些需求也是一樣。昨天需要金融業,現在就需要互聯網,明天會要教育,再往後可能是農業,接著便是新工業、新資本業、新信息業……最後,人類滅亡了;幾十年前,婚前性行為為人不齒;現在,婚前性行為習以為常;今後,婚姻已然不存在,最後人類也將不存在;前兩天還沒聽說過的應用,突然火爆起來,一周內又迅速沒了聲息。
這些註定會迅速滅亡的東西有什麼價值?真理——正確——掌握在誰手裡?
既不是多數人,也不是少數人。正確是個歷史名詞。我們可以說一件事是正確的,一個判斷是正確的,但是不會有人永遠拿著名為「正確」的東西。
社會也是一樣,不論表面上看去什麼東西正確,他都不會是正確的。在瞬息萬變的現代,我們苦苦追求的東西,很可能轉過身灰飛煙滅。
我們每個人都在社會中成為一顆螺絲釘,懵懂無知,只有脫離螺絲釘的立場,站在外面,才真正懂得自己想要什麼。
假如不想被時代拋棄,就要拋棄時代。對於社會來說不重要的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這個社會是殘酷無情的叢林,社會需要結果,只有不斷前進才能滿足這個怪物,但是我,我不在乎。
放棄孜孜不倦追求卻不知道為什麼的目標,離開「社會需求」這個立場去思考,或許能重新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