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看到人物介绍,会提及祖籍这两个字,祖籍这两个字对人来说可以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一个陌生地名,也可以是祖祖辈辈都魂牵梦萦想回归的故里。当我想到,也许某一天,我需要用祖籍去形容那个我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的时候,我的心中是充满恐惧的,也是极力抗拒的。因为,它,已深入我的生命,所有陌生的词汇去形容他都会让我觉得淡薄。
那里留下太多的记忆,也有太多爱的人。但是伴随着时光的推移,我知道,爱的人会逐渐远去,而回忆也会随他们而消散,故乡与我的关系会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在生命中消失。
故乡,一个美妙而又充满深情爱意的词,那里有我的童年,有我寒窗苦读的豆蔻年华,也有我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大学生涯。
清明,家里的油菜花开了。远在北京的叔叔从那年开始,年年清明都要回家,哪怕过年没时间回。那一年,爷爷去世了,我二十四岁,离开家乡两年。我的父亲是极力反对我出远门的,但是爷爷似乎没有,也许是年纪大了,生病多了,无心去管太多,反正,我就离开了那个家。
无论什么时候,每次回家,他跟我说的第一句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走,好像知道了答案,他会变得安心,不用担心我哪天就离开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我回家的那一刻就开始数着我离开剩下的日子。
爷爷有许多孩子,也有许多孙辈,也许是晚辈多,每个人分到的爱少了,我不是他非常喜欢的孩子之一,但是每次回家,我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即使在最后那年,他开始变得时常糊涂了,我回家,他依然会问我什么时候走。我甚至无法相信爷爷是否真的变得糊涂,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都记得,即使过年来拜访的亲戚他认不出来是谁,我依然相信爷爷是无比清醒的,因为他是一个教了几十年书的知识分子,直到爷爷最后脑出血拍片呈现出的脑部萎缩……
一个教了几十年的书的知识分子最后走过他老年痴呆而又行动不便的生命尽头……
所有伴有爷爷的回忆都与家乡紧密相连,这些回忆是最为丰富多彩的,可是,就像爷爷的离去一样,一切都会都变成得遥远……
叔叔说,可能以后奶奶走后,在家就不会有团圆了……他们以后回家就会变得难得了。我作为一个事先退出大家庭的人都已感觉到无尽的凄凉和无奈……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作为家中的长子,一个家庭中唯一还留在那个村子的孩子)听到那话后会有多少惆怅……以后他也许跟着哥哥去县城,也许会被我接到我的城市。
那之后的以后,怕是没什么理由再回家了,而关于那的回忆也将逐渐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