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条短信
战战兢兢期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一夜没怎么睡着,洗漱时照镜子,眼下的乌青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晓曦啊林晓曦,本来长相就普普通通,顶多算是耐看,现在好了,已经可以归为吓人啦!
天呐,谁会欣然接受一个像鬼一样的人的表白哦!
啊哈,就靠你了,小同志!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镜台上老妈的粉底液,挤了一点点涂在了自己眼睛下面。
嗯……眼睛下面好像比脸白了,要不脸上也涂一点?不会被老师发现吧……少涂一点,应该没事哒!
我又开始涂脸,左蹭蹭右补补,看着终于差不多均匀,又瞥见粉底液旁边的口红。
“只擦一点点的话,不会太过于明显吧……”
我拧开口红的盖子,薄薄地涂了一层。
是不是太淡了,要不再涂一点?
哎呀,好像太多了,还是擦掉一些。
最后,我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在化妆品的作用下,因缺乏睡眠而略显疲惫的面容消失地无影无踪。心想:怪不得女孩们都会对化妆品狂热,这也太有用了!谁招架得住哦~
我用纸擦了粉底液和口红上的指纹,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还特意调整了粉底液泵头角度,确保自己偷用化妆品的行为不会被老妈发现。
就像大部分偷看电视的小孩子,都会在爸妈回来前,把电视调回打开时的台和音量。
大概,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在一次次与父母的斗智斗勇中积累经验,把略显拙劣的演技练到纯熟,最后轻松地骗过父母。
我们就这样重复着与父母的别样情趣,小时候,我们为自己的演技沾沾自喜;长大,我们才懂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秘密与疏离。
到了学校,我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李子木班门口,在门口来来回回绕了一圈又一圈,假装不经意地往教室里看,想知道他来没来,在做什么。
满脑子都是:我该怎么和他说?
“同学?同学?你找人吗?”一位好心的学长进教室前问我。
“啊?没有没有,我,我就是路过!”之后,转身急匆匆地往楼下走。
啊啊啊,吓死了吓死了!太丢人了!
我好像还没准备好,怎么办?
一上午我都在“我准备好了”和“我没准备好”的纠结中度过,最后也没把情书送出去。
中午草草吃了口午饭,就回到教室发呆,在无数次的自我激励下,我终于硬着头皮再次来到李子木班门口。
林晓曦,深呼吸,你可以!
“同学,我找李子木,谢谢~”
感觉自己度秒如年,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他出来了。
“你找我?”
这次的问句,不似我初一第一次找他那般试探,看来,他终于记得我了。
想到这,我由于兴奋更加紧张,“我,我,那个,嗯,这个给你!”
我快速把情书塞给他,头也不回的跑回教室。
呼,呼~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转瞬,心却更加七上八下,脑子里绷着的弦也更紧了。
虽然我已完成自己能做的全部,最后的结果都在他一念之间,可我却不受控地更加紧张,手脚发麻,嘴唇发干,巴不得他现在就告诉我结果!
人啊,总是喜欢做这些不会影响结果的徒劳之功。
一下午,我都没等到李子木的答案。
他看了吗?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明明有写自己在几班吧……
他是不好意思当面告诉我吗?也是,他那么容易害羞的人。
可是,总是要有一个答复呀!
晚课都快结束,他依旧没来找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这八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心脏骤停被送医务室。每当门口有人经过,我都会满怀期待地看一眼,而后叹一口气,失落地垂下头,要不是仗着155的身高坐在第一排,我可能会搬个椅子坐到门口去。
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要死要活,总要来个痛快的!
放学铃响,我抓起外套和书包跑去他班门口等。
终于,他出来了。
看到我在教室门口,他迟疑了一下,虽然很快便朝我走过来,但他迟疑时,我在他眼神里读到了错愕。
“我们去个人少的地方再说吧。”他开口。
我是不聪明,可我也猜出这句话的含义,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彼此难堪。
虽然我知道自己希望渺茫,虽然我猜到他可能还喜欢张思曼,可情书都写了,怎么会不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呢?
我与他并排往外走,我们间的距离从未这样近过,可,我也从未觉得和一个人离得这样远,咫尺天涯,亦不过如此。
“对不起,我……”
没等他说完,“没关系,感情勉强不来的,我知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我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听说,你要考S大?挺好的,加油!”
“嗯,我想去找思曼。从小我就乖乖地按父母的要求长大,在和思曼接触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那么坚强又自我的活着。”
“她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黑白单调的生活,我第一次那么渴望靠近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是呀,何必这么折磨我呢?对我而言,你对她的每句爱恋都像是刀子一般扎在我的心脏上。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低着头也不去看他,我猜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很可怜,我不想绑架他的善良,更不想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看了你的信,其实,我是林清先生的书迷,他的每本书我都看过,所以文风才会像他。”提到父亲,他的语气多了些慨叹,“对于你父亲的事,我感到很可惜,如果他还在,早晚会成为一位很优秀的大家。”
“可是,林晓曦,我不是他,也没办法替代他。别为了虚无的寄托,伤害了真正在意你的人。”
“好,我知道了。”
我极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他不是父亲,更代替不了父亲,可五年了,怎么会没有真切的心动?我承认,接近他带着寄托思念的目的,可我也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一个温柔阳光的大男孩呢?
我们在学校门口分别,彼此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这是第一次,路边的小吃未能激发我的唾液腺,树下卿卿我我的情侣没能勾起我的兴致,连总是遇到的那条大黄狗都没有吸引我的目光。
周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我听不见车鸣,听不见嬉闹,也听不见风声。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所有感官都退化,所有好奇都消失,只留下痛感被无限放大。
九点半的S市彩灯斑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只可惜,这份热闹注定与我无关。
那晚,17岁的我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无暇去思考那句“别伤害了真正在意你的人”是什么意思。
那时并不知道,在表白的前一晚,那个20岁的少年弄到了李子木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李子木,你好,我是张思曼朋友,宁夏。
我知道自己抢在当事人前面说出这件事很不好,可我不想她受到一点伤害。
明天,林晓曦可能会和你表白,就是之前在我班门口大哭的那个女孩。
她好像真的蛮喜欢你的,大概因为你像她离世的父亲吧。我不管你对她有没有感觉,也不想探讨你到底像不像她的父亲,只请你对她善良些。
如果拒绝她的喜欢,也别让她难堪,她看着大大咧咧的,却最是要面子;如果接受她的喜欢,就永远不要欺负她,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最后,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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