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文、万若尘与雷蒙的此次朝鲜之行,来回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张景文和万若尘在物质上收获颇丰,但是此行对于三人来说最宝贵的还是旅途中所产生的患难之情。回到上海之后,张景文却比其执行任务时更加的紧张与劳累,因为他的妻子洛心,即将临盆。
1919年8月的一个凌晨,玛利亚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格外得热闹,整座医院的二楼被黄骆生和张景文的手下占领了。
手术室门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神色凝重得等待着手术室内的动静,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时间定格在了三点三十三分。
黄骆生由于着急便自言自语道:“都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动静”。
张景文和身后的安倍幽雪看向身边的好友雷蒙,却没有说话,此时的雷蒙正掐着手指计算着什么。
王欣韵却着实憋不住了,她拍了拍雷蒙的肩膀问道:“喂,神棍,算出来了没有,洛心姐姐和宝宝怎么样了?”。
雷蒙不断拨动的手指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点头道:“此子必定不凡”,众人见雷蒙点头先是一阵欢呼,而后自手术室内传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笑声。
那笑声十分稚嫩,绝对不是医生或者护士这些成年人所能发出的。手术室的门开了,张景文和黄骆生赶忙上前询问。
医生示意二人安静,随后说道:“两位放心,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众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黄骆生招呼手下拿来一包两寸厚的红包塞给了医生道:“医生辛苦了,拿去喝茶”。
收下红包的医生招呼护士们将孩子抱了出来,张景文问道:“我夫人怎么样了?”。
那抱着孩子的护士答:“张夫人已经通过特殊通道送回病房了”。
张景文本想立马赶去病房看望辛苦了将近一年的妻子,不料,护士手中的孩子,一把抓住张景文的衣衫,一个劲地笑个不停。
王欣韵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母爱般得光芒,她扯了扯雷蒙的袖子说道:“神棍,你算得好准,这小可爱一出来就抓住他爸爸的衣服笑个不停,和别的孩子还真不一样呢!”。
张景文摸着儿子稚嫩的小手,本想询问雷蒙点什么,不料小娃儿的双手紧紧握住张景文的食指,并且力道着实不弱。
一旁的黄骆生此时已然乐开了花,自然顾不得小孩子的反常举动,只开口问道:“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张景文被自己的岳父怎么一问,思绪忽然停滞了,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而是正好相反,备选方案着实太多,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把他给问住了。
安倍幽雪察觉出了张景文这片刻的走神,解围道:“还不是因为洛心妹妹了解阿文么,知道他呀对取名字不是很在行,所以我们把这位大师请来,就是为了给孩子及时算八字,取好名”,说罢,安倍幽雪给了雷蒙一个眼神,示意他该出来“演说”了。
雷蒙也算心领神会,摆出一套路边算命先生的模样,掐指算着,口中一堆命理学说滔滔不绝。
王欣韵听了半晌不耐烦地道:“神棍,说人话”,周围众人因为碍于面子不方便出言打断,正好王欣韵的一句话帮了大家的忙。
雷蒙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此子生于丑时,阴气且退阳气未生之际,以耀字助其聚敛阳气,再因耀字寓意飞跃与光耀门楣之意境,故取之耀。再者张兄的名字里有一文字,大有包容内敛之意味,如若以武字与之对应,则可取长补短,相互辉映。正所谓止戈为武……”。很明显雷蒙的话才说了一半,但是根据王欣韵对他的了解,要是任凭其肆无忌惮的分析结束,那多半大家可以一起坐下吃第二天的晚饭了。
这时王欣韵再次打断了雷蒙的“演讲”,扯了扯雷蒙的衣角,又将脸凑到张耀武的小脸面前道:“张耀武,小宝宝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众人见孩子笑的比之前更大声了,于是乎张景文说道:“儿子,今后你就有名字了,咱们一起去看妈妈好不好?”。
在玛丽亚医院一班专业护士的悉心照顾下洛心很快恢复了精神,一周之后便出院回到自家休养。
回到张宅的洛心被张景文和安倍幽雪宠上了天,整天除了上厕所之外,两人根本不允许其下床走动。幸好在洛心静养期间雷蒙与王欣韵不时前来探望陪她聊天,给她讲故事,不然按照洛心的性子非要闷死不可。
再看另一边,就在洛心产子期间,万若尘和汐蝶按照张景文的指示,在琉璃村和租界内的难民区中收留了一批孤儿,并在上海郊区的林子里秘密建造了一所特殊的训练营。
按照张景文、万若尘和雷蒙上次朝鲜半岛之旅的分析,日本很有可能已经在“炼狱势力”的蛊惑下策划一出庞大的计划,所以三人在商讨之后决定,组建一批自己的势力,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少年骑士团的雏形就此诞生了。
也正是因为这项任务的紧迫性,使得万若尘和汐蝶错过了张景文儿子张耀武出生的历史性时刻,就在张耀武出生半个月后,万若尘与汐蝶风尘朴朴的赶到了张景文的别墅,与两人一同前往的还有久违了的老神父沙米尔。
晚饭过后,汐蝶带着两个孩子和安倍幽雪、王欣韵陪同洛心去了二楼的卧室“逗”张耀武玩。
四个男的则来到了张景文新建的地下会议室,开始讨论骑士团的建立进程与发展放向:由于骑士团初成,招募的都是13岁以下饱受战乱之苦的孤儿,所以万若尘提议让老神父沙米尔去担任“骑士团”学院的校长,专门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并为这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们建立对人生的信心与目标,同时为他们培养牢固的信仰基础。
而万若尘则担任孩子们对枪支器械的使用、情报收集、侦查与反侦查的能力。
当然孩子们的温饱与生活质量这样的后勤工作也需要有专人负责,这个人自然就是汐蝶了。
对于“骑士团”学员们的体能与近身格斗术则必须由专业人士来指导,这个专业人士的位置毋庸置疑,非雷蒙莫属。不过出于雷蒙还有个人感情问题需要解决的现状,故此张景文特批万若尘,在雷蒙“有事”的时候身兼数职。
在分配完工作之后,众人异口同声的问起张景文道:“那你干什么?”。
张景文的回答却是:“这么大的工程,没钱怎么行,我当然是去剥削压榨周志鹏,为你们可以大展拳脚而服务咯!”。
这时地下会议室的门被安倍幽雪和洛心推开了,洛心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道:“哼,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居然瞒着我和幽雪姐姐。阿文,你自己说让我们怎么惩罚你吧!”。
张景文被洛心这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给问傻了,他把头转向万若尘和雷蒙道:“若尘看来你老婆的口风不是很紧啊”。
万若尘装傻道:“额,汐蝶的嘴巴挺紧的呀!”。
莎米尔神父见现场气氛尴尬,便开口道:“其实对于自己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早晚都会告诉你们,之前不说是因为我们的首席骑士大人太爱护自己的妻子了吧,不希望刚生产完孩子的夫人太过劳累。不过既然夫人们都知道了,我看不如就一起来帮忙如何”。
在两女的“逼宫”之下,张景文只好将两人安排到汐蝶的后勤组去照顾学员们的日常生活。
洛心在被张景文“囚禁”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得到“假释”而高兴异常,她感激地答谢沙米尔老神父道:“还是神父心疼心儿,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把人家关在卧室里”。
洛心这话虽然说得无心,却被张景文抓到了把柄:“幽雪,你看看你妹妹,这是在怪我俩剥夺了她的自由呢”。
张景文此话一出,洛心顿时感觉到不妥,一脸委屈地望着安倍幽雪道:“幽雪姐姐,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安倍幽雪也听出来张景文是在有意“挑拨”,故此安倍幽雪拿出锦帕,一幅抹泪的动作,回应道:“大人,这是在拿奴家做替罪羔羊吗?奴家可是冤枉的很呢!”。
在场众人感觉到这三人准备开始“撒狗粮”了,便纷纷告辞离开了。可怜张景文在众人离开后,分别安慰了两位夫人将近三个小时才稍稍将气氛缓和下来,但是张景文最终还是逃不过睡书房的命运。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被战火连累的孤儿也越来越多的聚集到了上海。但“少年骑士团”的成员选拔有着各种各样的限制,虽然洛心与汐蝶有着各种的不舍却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孩子都纳入骑士团学院,为他们提供庇护,毕竟张景文开办“少年骑士团学院”的本意不是做慈善,而是培养一批忠诚于教会,效忠于“张景文”的死侍。
这个道理或许对于刚为人母的洛心不一定想的明白,不过对于寿命几倍于人类的妖狐“安倍幽雪”来说则再明显不过了。为了不让张景文为难,同时满足洛心的怜悯之心,安倍幽雪提议将13周岁及以下的孤儿安排到她位于虹口区的别院大宅中暂时抚养。待孤儿们年龄到了15岁后,再进行考核与筛选,将那些背景纯正且忠心度高的孩子送入“少年骑士团”学院进行“深造”。
这一决策在表面上,安倍幽雪只是提供了抚养孩子的场地与生活用品,可是作为执行人的安倍幽雪却一点也不轻松。
虽然一栋别墅大院这样的固定资产,对于妖狐一族来说只是零花钱一般的存在,但是要妥善的抚养那么一大批活生生的小生命,还要教导他们忠心不二却着实需要花费很大的心血。就在第十批孩子入住虹口别院的登记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安倍幽雪终于体力不支昏睡在了登记桌案旁。
当安倍幽雪再次睁开疲惫的双眸,映入其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鸠长老,好久不见,你不是在四国隐居吗?”。
这位被安倍幽雪称为“鸠长老”的人,其实是一只万年的“鸠鸟精”,世人只知“鸠”有剧毒,可顷刻间以奇毒杀人于无形,而另一方面,“鸠”的毒液对于结丹的妖狐来说却是无上的大补之物。
因其厌倦了妖界的争斗,在千年以前便隐居于日本的四国地区从此不问妖世,每月拿着妖狐族的俸禄过着清闲又平凡的日子。
“鸠长老”盘腿坐在草席上,拿起一杯茶茗了一口。悠悠的回答道:“恭喜幽雪大人,困扰狐族的诅咒看来已经不复存在了,之后的一个月您可得好生调理身子,不可动了胎气呀”。
安倍幽雪听完鸠长老的叮嘱后,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时无语。一刻钟之后,鸠长老从衣袖中取出琉璃葫芦递给了安倍幽雪,叮嘱道:“幽雪大人,老朽已经为您准备了七个月的鸠精育神丸。从今日起每日早午晚各服一粒,可让小大人在胎儿阶段便开始健骨、凝丹、聚神、养气。同时也可使您在生产完后三日之内恢复最佳状态,毕竟小大人是狐族千年诅咒以来第一个自然受孕的生命,寄托着狐族的未来呀”。
安倍幽雪听完鸠长老的话,面色更加的忧郁,自言自语道:“孩子呀,在这狐族衰弱之际,你的未来会不会太沉重了!”。
正当安倍幽雪忧心孩子所要面临的压力之时,别院卧室的移门被滑开了,张景文缓步走入室内,每一步都隐约散发着威严的霸气,这股威严之气对于鸠长老这类成精多年的妖怪来说立马会从心底里生出诚服的想法。
然而从安倍幽雪的眼中,那股威严的王者霸气里却流露着慈爱与祥和,好似不论前路有多艰险,只要有张景文在天都不会塌下来。
张景文来到安倍幽雪身边,一只手捋顺了她右侧杂乱的鬓发,左手轻握住安倍幽雪抚在小腹上的手上,安慰道:“雪儿,不怕有我”。这简单的六个字就像那镇压东海的定海神针一般,牢牢的稳住了安倍幽雪焦虑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