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
我立志要尊重你的结尾
连同消失前的标点符号
其实比尊重还多
我漫无边际遇到你
匆匆的 我想抓住的
我今后将借以缅怀你的
无非是你的结尾
让我为你欢呼吧
纵然我不认识你和你心里面的歌
但好歹我们都是歌唱着的人
在乎和追求的那些
慌乱之中的一切
构成永恒停在那儿的景致
可我似乎怎么也来不及
我就已高仰起头
我并非傲然弃走原本的视野
或让人承认我未做过的一切
与美和安宁有关的等等
我只是需要仰望你
因为你已在那里
最后我请求你
千万不要结尾
《人群》
我身后行走着一大群人
我走在人群前头
不 我走在人群里头
不 我从不在人群中
我却爱好想象
我想象自己总跟行走着的人群有关
无论我走在什么方位 走或没走
人群是一种象征
但他们提供不了声响
只是幻灯影像
我却获得真实的感官
我停住往后看的时候
陷入一团死寂
我宁愿耳机里放一曲顶极难听的旋律
也懒得像他们每个人那样
无声折下一片树叶
《发条》
告诉我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因为我目睹人们如此活跃
可我却总是停顿
我总是停下来
关节不自然地折叠
手臂掉落在空中
停顿是我见过的最壮烈的尴尬
甚至从来无法完成一次连贯的讲述
也无法一动不动坚定地凝望你
再窃取你眼神里的秘密
无法收敛一切不幸
我就这样不再动弹了
我丧失发条一万次
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并不值得惊奇
《迷失》
夜里我准时离开图书馆
整幢大楼灯随即就灭了
门岗处有人关大门时恶狠狠地催着我快出去
我冲门口那人笑
我也终于把车子推走了
遗忘了大门口满脸通红的老太婆
接着我去了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我想抽烟 也有一肚子的屁要放
《模样》
直直闯进一家咖啡店的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时碰见一只甲壳虫
首先我确定它不是我从图书馆捎来的
当然它和我是初识
那么似乎过程很愉快
我笑着低头观察它
它低调地在我脚边地砖上左右爬动
绕着圈儿 活泼无比
我笃定它是我见过的所有昆虫里最美丽的一只
我打算将它一生铭记
突然重重一跺脚把它踩扁了 踢到一边
而在我冲了马桶走出卫生间的时候
我就立刻忘了它的模样
《痞子美少年和婊子俏姑娘》
把桌上任何东西都留给我
我想为自己考虑
有混沌青年坐我身边
男的都是痞子 女的都是
婊子 只懂卖骚
惹恼我
我大拍桌子 你们要把任何享乐都
留给我
无数痞子美少年
无数婊子俏姑娘
把快乐放到我地方然后迅速走人
你们这也配叫生活
之后我有了满满一桌战利品
我双眼已馋得落泪
当我心虚地想尽量收下那些
我与他们合为一体
《雨》
后来我跟其他兔子们说过
晴天一来必须出去活动
而我站在海边的时候
随即迟钝下来
堕入梦中 幻想的
铺陈完毕的情节里 不显得造作
可你们关在屋子里自我封闭
当我需要烟却
没有够到 我觉得
我应去投奔雨
后来人群走了 我淋湿整个午夜
火灭了一支烟
也点不起
我试着品尝雨滴 以及之后迅速
倾盆的到来
掉下来的雨是不留痕迹的
却汇成我
私密的海
我变成空的 最原始的
我学会靠雨来生存
我才可以成为 雨中不同的
其中一只兔子
我已是个美丽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