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那么远

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很是幸福,梦醒了才知道原来真的只是梦境。

又梦到他了。

这是小美第n次梦见他了,她的初恋对象,不,准确的说是她的暗恋对象。

梦中的他们是参加一个同学聚会,但是感觉全场乱糟糟的,其实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只是,小美总是很敏感的看到她心里的他在什么位置。后来不知是否因为梦境中总能赐予别人力量,小美鼓足了勇气,贴近他的耳边,悄声对他说到,“你好,xx, 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她说的平静自然,其实内心早已波涛翻涌,她不确信自己会有勇气说出来,也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她的请求。接着她听到了此刻最动听的两个字“好呀”,他说。

小美忘记了中间等待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记得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要走的时候,自己特别想要去厕所。然后,当她出来时,他就站在旁边等她,一身黑色(在梦里看不清穿的是什么材质和款式),仍旧很帅气。

他们并肩走着,似乎是在一个小树林。小美很喜欢那样的场景,所以梦里梦到的是这样吧。然后她很大胆的牵了他的手,这要是平时连想也不敢想的,可是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且他竟然也回握住她的手,而后十指紧扣。天呐,她简直要开心地疯掉了好吗?

就这样向前走着,小美厚着脸皮向他诉说着藏在心里很久的爱意。突然,树林里出现了很多人。噢,有一个女人,小美认识,那是他的现任女朋友。哈,都是多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然后他挣脱开她的手走出去了。

他就这样走开了,还没幸福一会儿呢?是梦醒了吗?小美想。

接着她看到一幕电视剧桥段,他和女朋友在争执着什么,两个人似乎说的很不好。然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放弃一样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幸福的看着小美。小美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俩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这次是全说清楚了。然后他跑到小美身边,似乎怕她会消失一般,紧紧地拥抱着她。

那一刻,小美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自己喜欢那么久的人最后选择了自己,并且此刻真实的在拥抱她。对于拥抱,小美是无法抗拒的。虽然是一个简单的肢体接触,但她总觉得这是比亲吻更让人踏实和放心,而且彼此的信任和依赖似乎都包含在里面。

接着他俩继续手牵手往前走,她说着,她也听他说着,其实他也很早就喜欢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过。她幸福地听着他对她告白 (这一幕几乎是她每个有关他的梦最后都会出现的场景),真的觉得以后就可以这样幸福下去也不错啊。

可是,大家都说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所以小美想有关他的这个美好的结局,也只能永远是在梦里吧。

那么,有关他的现实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美和他相识于初中,他俩在一个班,刚开始他俩并没有多少交流。小美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只记得当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边时,她没怒反喜,那一刻,她很确认自己喜欢上了他。

青春是有颜色的,那是因为我们的心总是充满着五彩缤纷的幻想。青春也是有滋味的,那是因为我们总会体验到现实中的各种酸甜苦辣。

小美算是个开朗的女孩,但每次碰到他,她就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慢慢的,怕别的同学看出端倪,或者怕他感觉到,自己也是有意无意尽量避免两人的接触。

但是小美的心和不经意的眼神,却在他身上停留更长的时间。

她会在早上大家到教室时,他刚一踏进门,她就能知道是他来了,即使她偶尔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她会在早操跑步站队的时候,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稍微再长高点,这样就能在队列里离他站的愈近了;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她特别喜欢那个需要转过身的动作,因为那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的背影,而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小美用心计算着她和他之间的每一步距离,她享受着她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语文课堂上,老师会找同学分角色朗读不同段落,小美总是在心里暗暗祈祷每次都可以一起被点名。有时候只需要两个角色,当全班只有他和她站立着朗读课文时,她便觉得诺大的宇宙间只留下他们两人,只留下他们两人的对话,那短短的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她便可以甜上许多日子。

还有一次英语朗诵比赛,小美和他一起被英语老师抽中。也就意味着她和他,仅仅只有她和他站在朗诵台上,面对着评委老师,身后还有一帮同学。当她得之这个消息时,乐坏了。老师还经常单独找他俩去训练,并作以指导。她感受到他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但她还得表现的泰然自若,其实每次心脏都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她根本不在乎比赛的结果,她只是很珍惜他俩在一起的过程,光明正大被放在一个画框里的过程。

可能有人会说,这么美好又小心翼翼的爱情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也许在你有情的时候,那个人也正好有意啊?

我也问过几次小美。小美说,他是个只喜欢学习的男生,她也希望自己不要影响到他。况且要是自己自作多情怎么办,多么糗。而且老师和父母三令五申,不要早恋,她即使心里觉得在一起很甜蜜,但也总觉得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是会被老师找去谈话的,有可能还会被全校通报的。她从来都是个不敢越轨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爱慕着,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那是个好做梦的年纪,小美一次又一次在梦里和他相见,向他诉说自己的思念和情感。

班上也有喜欢小美的男同学,胆子比较大,向她表白,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拒绝,怕伤害了别人的心,但也不愿意给人家机会。在小美心里,是有个人长期驻扎的。有了他,别的人都装不进去了。

就这样,在小美的守护与隐匿中,他们初中就要毕业了。

除去中考紧张的那几天,剩下的全是无止尽的思念。

小美看着电视,想着他在干什么呢?小美抬头看看天空,似乎有一片白云也是他的样子。小美装作不经意的溜达到马路上,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小美咬一口苹果,边嚼边和剩下的那块对话。小美期待着新学期的开始,自己还可以和他上同一所高中。

暑期被炎热和思念填满,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小美再次如愿和他上了同一所高中,只不过不是同一个班级。

其实小美觉得这样挺好,不在一个班就可以避免见面时的尴尬。她可以在心中尽情的想他,也可以远远地遥望着他。

整个高中三年,她都选择了离他远一点。似乎这样的距离才能带给她安心。而且不在一个班,本身交集就少,只是偶尔以前一起的同学小聚一下,大家会见个面。见面也并不是太热络,只不过比普通同学要亲近一点。

小美似乎在心中竖起了一面透明的墙,把他和自己远远的隔开,她可以随时透过那面墙看着他,但永远不会让自己被发现,甚至连身边的朋友都看不出一点端倪。

有老朋友在一起,经常会提到他的名字。每次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总是腾一下地脸红、心跳加速,然后不敢再抬头看别人,她生怕自己的小心思会被别人看出来。

她的高中生活,就在这样的小心翼翼中过完了。

后来高考结束,两个人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大学。

从此见面更是奢侈的事情。

她只能从和别人的聊天中,了解他的近况,知道他新交了女朋友,知道他和女朋友分手了。知道他快要毕业了。知道他工作签到哪里了。

小美也在大学尝试交了男朋友,那个男孩对她特别好,虽然知道她心底里有别人,也不在乎,总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感动她,他在等她放下。小美也这么想,经过了这么久时间的追逐与守护,她有点累了,她想开始属于自己的日子了。

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虽然对男朋友是真心实意,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个人不安分的存在着。她努力要忘记,但是那是在她最青春的年纪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放下或者遗忘。她不想亵渎自己的感情,她仔细的想清楚后,跟男朋友提了分手。

后来因为再也没有见面,小美开始一次一次频繁的梦见他。每次在梦中都能梦到他在对她告白,他说他一直都隐忍着自己的感情,其实他一直都喜欢她。有一次的梦中,他甚至翻出来他的笔记本,里面全都是他自己写给她的话语,满满一本,她想努力看清楚到底写了什么,但直到梦醒,她也没看出来。几乎每次梦中的结尾,他总是会给她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拥抱。而她也就为了这个摸不到的拥抱,一次次做梦。

而每次梦醒后,小美就知道了,她这是晚上做了白日梦。

再后来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催着小美找男朋友。小美也觉得这么久的时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她在打听到了他没有女朋友的时候,鼓足勇气发了一条长长的告白微信,但是竟然久久没有回应。小美知道有可能他不会喜欢她,不会在意她,但毕竟也同学了那么久时间,难道连一个礼貌的拒绝都没有吗???可是,竟然真的就没有。

小美一度给自己宽心,认为有可能他正巧没有看到那条微信,她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也许那个人从来没有多注意自己一眼。而自己这般放不下,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机会开始,就像陈奕迅的《红玫瑰》里面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其实,小美要求的并不高。她并不奢望这辈子可以和他在一起,她仅仅只是希望,在她向他揭开自己尘封多年的心事时,他可以给一个回应,哪怕仅仅是一个礼貌的拒绝。

当然,小美希望,他还可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哪怕,是为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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