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等待再等待
等到心儿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爷爷去世的时候,亲人们从远方赶来,每个人都在流泪,只有奶奶还像从前一样,她像照顾还在世的爷爷一样照料着从各处来赶赴这场悼念的人们。在院子里生起火,灶上是一摞叠着一摞的蒸笼,蒸笼里是雪白的馒头,蒸汽腾腾得冒出,她的脸在氤氲中模糊着。
一阵风把院子里的杨树叶吹得满地都是,她会拿起扫帚轻轻把它们归到一边,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像这是如常的一场聚会。
每个人都说奶奶是个坚强的女人,因为她的丈夫已经离去,没人看到她哭泣。但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奶奶倚在放着爷爷遗体的房间的门框边,拉着我的手,她说,你爷爷没了,以后我怎么办。她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肩膀不停抖动。
那一幕就像《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中的姜溪烈奶奶坐在河岸边哭泣的背影一样,因为对先一步去世的赵炳万爷爷深深的思念和无助。
这部由导演陈模瑛历时15个月跟拍的纪录片于2014年在韩国上映,记录了江原道横城山村里一对走过了76年恩爱生活的老夫妻,被认为是韩国有史以来商业上最成功的独立电影,催人泪下。
山野间,他们一起去砍柴,爷爷背着捆好的柴下山
“再过五年就100岁了”
“爷爷要活到100岁吗”
“嗯”
“那谁给你做饭”
“当然是你啦!”
“我没力气,做不了饭”
姜溪烈奶奶已经89岁,仍是一个娇羞而调皮的少女,她会在无聊的时候缠着爷爷为她唱一首歌;会在打针后埋怨爷爷,“我那么遭罪,你一声不吭”“你都不会像院长那样安慰我不要怕,不疼之类的吗”,爷爷拉着她的手笑笑揉着她的腿。尽管脚步蹒跚,都是手牵手一起走 ,穿着搭配好的情侣韩服,在山野风清里享受着自己的幸福,把日子过成了“肉麻”的偶像剧,美好得超过美好,真实到不像真实。
当我沉浸在他们甜得像梦幻一般的爱情中时,一段儿女的争吵将我拉回现实中来。片中的女儿指责大哥没有对父母尽责,那句“爸爸生病时,你来看过吗”仿佛是歇斯底里的嘶吼而出。惹得两位老人坐在一边伤心的哭起来,像所有如常,生活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而是黑压压的人群和一地的鸡毛。
在一次采访中,导演陈模瑛曾说
结婚的前提是爱情,而爱情的本质是互相扶持。对对方好很容易,难的是在漫长的人生中,遇到困难和疲惫时,也要努力对对方好,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母亲有一阵子总是向我埋怨父亲不再像最初那般关心她,对她不再有耐心。我很不解,父母已不再年轻了,可母亲还是像少女一样对他们的爱情有着初恋般得期待。
在现代人的婚姻观里,爱情或许已像快餐一般,少有人再相信矢志不渝的爱情,少有人忠贞自己的爱人,少有人再谈永远。于是,姜溪烈奶奶和赵炳万爷爷的感情才更加打动人心,他们爱情的模样也该是所有爱情的模样。
结尾处,奶奶坐在雪地里对着爷爷的坟头哭泣,她说,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我想你时也会忍住。让很多观者忍不住泪奔,可我仍觉得他们那么幸福,拉着手已走过近一个世纪,人生再不孤单,而奶奶也终会跨过那条江,再次团聚,因为只要住在彼此心里,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人生和花与树叶都是一样的,我是树叶就在春天茂盛生长,在夏天享尽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随着寒霜凋落,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当初年少时像花儿一样含苞待放,花开后的样子虽然很美,最终都要随着岁月流逝枯萎衰败,归于虚无,凋落的话就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