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妈开始着急我对象的事情,她不停嘟囔:你一个人在那里再这样可怎么办呢,吓死我了。两天内这句话大概重复了八九遍,然后言语之间传递出的信息便是该怎么样能快速找到个人照顾我。我一边心酸我妈的那种反应,一边替自己感到悲哀,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我妈那种把我视作玻璃人的行为做出反应。
起因很简单,前两天我在家突然晕倒大概半分钟,毫无知觉。我不知道我怎么倒下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我妈抱着我脸贴着脸,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再和我妈这样亲近过,一边诧异一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疼,我试探性的追问:“我怎么了?摔倒了吗?”我妈颤巍巍的回答:“你刚刚摔倒了,吓死我了,该怎么办,我给你哥打电话,你哥没下班啊,给你嫂打,那彤彤那怎么办,你怎么样,先坐着,别站起来,我给你哥先打电话……”
后面的话语接近于我妈的碎碎念,但现在想起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之后,她将我扶到客厅坐下,抱着我侄,慌里慌张的去问上午给我挂针的大夫。我能感受到她扶我过程中抖动的手,安慰她到:“我没事,你不要慌。”她敷衍的回了我句“好”,便出门离去。回来的时候腿还在慌里慌张的那个状态,却有条不紊的安慰我:“你哥马上就回来,回来咱们就去医院。”
到了医院她将我一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夫,话语间总会不自觉的说出那句“吓死我了”,之后的各种检查,她都紧紧的扶着我的胳膊害怕我再次摔倒,从手臂传过来的力量我能感觉到整个过程她的身体都在发抖,一直到我回到家与她的身体分离。之后她将那句“现在感觉怎么样?”讲了无数遍,那种不安与无奈大约是我从我妈身上第一次感觉这么深刻。
我很少去讲我和我爸我妈的那种感情,因为每次我几乎都会泪目,那些小细节,小事情,总会在记忆中被安装了个放大镜般无比深刻。以前总觉得自己委屈,生是女儿身,爸妈疼儿子总比女儿多,偶尔总会觉得自己懂事太多,也许该像我哥一样偶尔不靠谱一点,可是随着年纪长大,也渐渐明白爸妈的心酸无奈,他们对我的疼爱其实并不比哥哥差几分,我知道只要他们有,只要我需要,他们义无反顾,这也许是天下父母共有的一片赤心。
我写过很多日记,写多很多随笔,写过很多情爱,我也想过写写我的爸妈,可一方面我害怕自己支撑不住写下全文,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可就在刚刚,我躺在床上,脑海中闪过的全是我妈的焦虑,我觉得自己少有的一点长处该发挥点作用,该将我想说的能说的,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哪怕不是现在,或许是出嫁的那一天,我希望,我妈能在我这里放心下来,虽然这可能是种奢望。
记忆中我妈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不准我这,不准我那,她总是能用她的倔强扳倒我的倔强,将我的戾气抹去十之三四。所以在以前我总会做着一个梦哭着醒来,梦里我和我妈僵持着,我声嘶力竭,她坚持到底。可随着慢慢长大,我妈周围的力量便弱了下去。初中的时候她还会执拗的把我的男性朋友当做男友郑重其事的警告划清界限,而高中的时候便只会说你好好学,我也不懂,到了大学选专业,更是懒得理我,一副随你去的态度,直至现在,我妈劝我,知足一些。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是一件很可怕的经过,不觉中我慢慢长大,我妈慢慢老去。
我妈经过两次重大变故。一次是和邻居吵架,邻居扔了一个瓷器到她头上,鲜血哗哗流下,我至此讨厌红色,直到和我妈谈过这事才释然。一次她生了一场大病,身体里的血流的整个人贫血,她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一直很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遗憾至此。好在,现在我妈安然无恙。
以前总觉得我妈是个很强悍的人,她总能将我和我哥治得服服帖帖的,后来慢慢觉得我妈是个很容易焦虑的人,一点小事她就能放心里好几天。
下午和我妈聊天提到谁家怎么样怎么样,我跟她说,要是你,肯定受不住,她接到,是啊,我现在老担心你爸,他自己在家能不能行,担心彤彤这病,怎么总这么反复,每次想起这些,都觉得吃不好睡不好。我听过突然觉得自己在外太过潇洒,从没记挂过家里,总觉得我爸我妈很厉害,再不济他们老了些,还有我哥。但在我妈那,除了她自己,她谁都担心。
我妈说,别老低头玩手机,大夫说了,你颈椎不好,改作业改会就歇歇。
我妈说,你洗澡出来披个衣服,别再受风着凉。
我妈说,有不舒服的千万别忍着,赶紧去医院,下次再这样,我们都不在,你怎么办呀。
我妈说,下学期如果校长安排人和你一个屋就同意吧,别你自己发生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我妈说,把蔡老师的电话留给我,万一打不通你电话,我好能找到你。
我妈说,明天你再去挂一针,好利索再走我也放心点。
我妈说,那个养胃的药你带着,到那再喝点调理调理。
…………
后记:支离破碎,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想起很多细碎的片段便写了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尽可能多的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