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仓库的时候,路过一片桃花林,一个身着红裙的年轻姑娘在桃花从中拍照。匆匆一瞥,那婉约婀娜的身影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恍惚间才发现,春天离我如此接近。
春,真的来了有一些时候了。江南的春天是那么的不经意,不如故乡来得明显。记得刚见迎春花开的时候,天气还透着微寒。悄无声息的,桃花却已经开了。
有人说春兰夏荷,也有人讲春牡丹夏芍药。而我一向爱极了桃花,总觉得只有桃花才最能代表春的颜色。那一抹粉红最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美人一笑,娇艳欲滴。人面桃花相映红是我心里对春天最美好的记忆。
犹记得四五岁时父亲教我读唐诗的时候: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其时我还并未见过桃花,却模模糊糊的读出了诗人的惊喜。我常常在想,桃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懵懵懂懂的对桃花有了最初的幻想。没过多久,父亲便在门前为我们栽下了几株桃树。我已经记不起是在第几年的时候那些桃树就开的花,更不记得吃到的第一颗桃子是什么味道。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我青涩少年时光,春天便是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渡过的。我已经记不清桃树开花时的样子,却对落花记忆尤深。以致后来在学到了落英缤纷这个词的时候,第一个映入脑海的,就是那随风散落的桃花瓣。其实那个年纪是不懂得伤感的,只觉那漫天飞舞的落花很美,有时候也会在那桃花瓣中舞一段叫不上名字的剑法,觉得自己就是电视剧里的侠客。后来读《射雕》,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个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的黄药师。连带着也喜欢上了那个在桃花树下长大的叫做蓉儿的姑娘。
再长大一点,我记住了另一句关于桃花的诗,人面桃花相映红。大约是读初中时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每次看到那张怦然心动的笑脸,我总觉得这就是桃花的颜色。后来读戴望舒先生的《雨巷》,里边说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我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桃花,想起那桃花一样的颜色,桃花一样的芬芳,还有那张粉面含春让人朝思暮想的脸庞。我总觉得桃花像极了姑娘的脸颊,那是少年郎对梦中情人的记忆,就像诗经里最古老的传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直到念高中的时候,才知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种苦涩我当时是读不出来的,只是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分离对少年人来讲,只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有时候想,不知道珍惜的岁月,也算是一种懵懂的幸福吧!我们不用去咀嚼那种再无交集的苦涩,而有的,只是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
春天,和我们那段青涩的岁月一样,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留给我们的,只有那漫天飞落的桃花瓣。我想唐伯虎是最懂桃花的,他说“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然而我终究学不来他的不羁,还是会在每年三月去江畔寻一簇开无主的深红,又或者四月间去山涧探一抹始盛开的浅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