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识的人们总是内敛文静,给人一种错觉,只要不开口,就是最完美的传说。后来,第一次相视而笑,第一次成为同桌,第一次找到共同话题,所有的第一次都好似老天的戏的一个个插曲。或许戏中的人会追逐梦想而各奔东西,但这场戏却始终没有散场的意思。
壹
榕园的冬天在风的侵袭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味道,是大自然的香味。
带着香味的寒风不时滑过人们的皮肤,刺激着荷尔蒙神经。流淌在身体里的新鲜热血在碰到寒风的刹那发生了物理反应,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校园里的午后总是一片喧闹,午休过后的同学们都已养精蓄神。我在睡袋里醒来,揉了揉眼,又是一个不省心的中午。
实在不能理解班里的人怎么可以话唠到在别人睡觉时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似乎下一秒世界末日就无法再说话了。不过也确实,每一次说他们,都总会回我一句,“都说了要把每一天过成最后一天人生才精彩嘛。”
无奈。
我拖着身体走到教室后面,站在了今早被人用好奇眼光盯着的行李箱,拍拍箱子上的脚印。一直以来,班上从不缺爱比赛的“积极分子”。投纸团,掰手腕,踢矿泉水瓶,在班里大部分男生的组织下“崛地而起”。
“总有一天把你们的脚做成焖猪蹄,应该不错。身高比我高一个头,智商却矮一大截。”
我叹了叹气,拉着行李箱走到我的柜子旁,把那堆静静躺在柜子里的习题扔进行李箱。两年来日夜啃咬的笔记习题,因为我大考前“临阵逃脱”而化为轻烟。那么瞬间,眼眶酸痛了一下。
收拾好那些折磨我到发疯的习题,趁着空隙,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作为一位政治科代表,我喜欢在夏天偶尔以执行责任为由进办公室吹空调。
而今天,我的目的,是和老师 “瞎聊”几句。我走到两年半来从未放弃过我的“顶头上司”旁边。说来惭愧,任职政治科代表多年,不仅试过成绩倒数,偶尔还拖欠作业。我这么不负责任,老师也没有责怪我。甚至在我想放弃职位的时候教导我,为人处世应该有始有终,努力些,总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这次难得拿了个还算不错的成绩,也是你的鼓励啊。”她胖了,不是吃胖的,而是病过一场。
她很爱笑。有两个小酒窝。有时候挺严厉的,但总归是为我们好。
廖姐,大郑,梁伯,老黄,大师兄 ······ 起花名在青春里是必不可少的。而对于老师的花名,不管喜不喜欢这位老师,学生都会用自己偏爱的方式称呼代替。因为除了师生,他们更希望成为学习道路上挚友。
上课铃很残酷地打断这段师生深入灵魂的谈话。
贰
下午的第一课是班主任的课。
“你看得那么入神,该不会爱上视频里的阿伯了吧?”说话带刺的这位,是我的后桌。
而怼人才能说明关系好的狗屁结论,现在已经慢慢被证实了。
“都快出国了,认真点也难怪。不过,我总有种自己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伤感。屎盖啊!”另外这位是我经常“同流合污”的闺蜜。
在这里打断一下,屎盖是我的花名,很恶心对不对?可原本我想着是要个洋气点的名字的,sky,瞧瞧多洋气。没想到后来就跑偏了。就因为我说我闺蜜是搅屎棍而她不服。继而,当我从闺蜜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我瞬间觉得我的洋气范从晴空摔到牛粪上,粉碎了。
支离破碎,狼狈不堪。
“你们就没有为你们的尖酸刻薄有过一丝丝愧疚吗?哪怕一丝丝?我都快出国了。”
“额——并没有!你又不是死了。而且不是话吗?打是情骂是爱吗?我也是因为爱你,懂吗?”我同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虽然我对他们的各种补刀应该免疫的了,可是这一次竟然冒出了一丝难过的滋味。或许,他们也会不舍,只是不善于言表吧。
窗外的阳光穿越过亿万光年,战胜了凛冽的风,刺痛着我的双眼,让我无法辨析同桌的表情。我只清楚,许久未曾见过她的眼泪了,在这之前唯一一次是我两深交时的倾诉。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而这一次在对话终结的几分钟后,她竖起美术教科书,继而一颗闪烁着光芒的眼泪从她右眼滴落,“啪嗒”一声,落在书桌上后,蒸发不见。
只有一颗。
我的心瞬间像被无数蚂蚁包裹,紧紧地包裹着,呼吸困难。脑袋开始恍惚了。原来,她这只刺猬也会是如水般的女孩。
一直到放学,我拉着千斤重的行李箱站在校门,脑袋都还在恍惚。
与往常一样,没有因为离别而特别去看看哪里。就好像我过几天就会再回来。而那些榕园,操场,风雨球场,羊肠小道,教学楼也展现出它们没有特别的挽留。
我和几个同行的伙伴到门口小卖部买了些吃的便一起走到了地铁站。
一路上,除了那个粉得让人无法忽视的大行李箱外,我与她们并无二样。就连表情,也始终是愉悦的。
叁
在等待地铁过程,我见到了出现在所有青春故事里的那个传说穿着白色校服,依稀散发男性荷尔蒙的初恋。我惊讶心里毫无波澜。
我们吵过架,分过手。分手后再一起,再分手,死循环了无数遍。
直到最后,我哭着说分手,他转身就走。三个月后,重新找了新欢。
在地铁来之前,我踏着脚步站到了他面前,伸出手,说:“要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我们还会是朋友吧?”
他没有说话,也伸出手。握了握。
我转过身去,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想法。但我的内心彻底释放了,从没有波澜到完全放松,我的青春爱情故事没有电影中的荡气回肠与不舍难过。
我们总不能因为懵懂无知而失去朋友,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肆
和伙伴上了地铁后,我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稍偏着头。泛白的灯光打在她们的脸上,我在她们脸上找到了青春的痕迹,那种没有化妆的美丽渲上了笑脸的魅力,闪烁的双眼因笑容而微微眯着,爽朗的笑声并无“功高盖主”地掩盖了她们的文艺气质。那身后沉甸甸的书包似乎并不影响此刻的她们。我微笑地盯着,想把这幅画刻在脑海。
“哎,你笑起来我真的找不到你的眼珠子了!”其中一位不惯我一声不吭地坐着,于是尝试挑衅我。
我朝她把白眼翻到了后脑勺。
难得的惜字如金。
估计她们一天的学习是疲了也饿了,带着回家的兴奋与那一刻想多看几眼她们的我形成了鲜活的反差。
地铁前进着,偶尔停下,替换掉一些到达目的地的人,迎来另一些陌生的面孔。熟悉得倒背如流的报站词像死亡倒计时,一遍遍重复着。到站了,地铁停住,惯性的前倾与如松的站立形成了勾股定理,三角形的比例轻易可得。“再见”我们轻声相说,似乎几日过后真的可以再次相见。我站在上升的电梯上,看着缓缓关闭蓝白色的门,土黄的警示灯一闪一闪地叮嘱人们不要以身犯险。可有那么一两个人,为了省两分钟而冒险侧身挤进车厢内。
于是乎,大家就在彼此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回到家,我没有联系任何人。走进房间,转身,锁门。“哇啊——”不知道的人真的以为我家杀猪。
原来,我们并没有那么坚强。一路的不在乎,对于两年半时光的飞逝,封锁的每一滴眼泪,在这一秒彻底挣脱束缚,如潮水般翻涌。
人生如同那辆地铁,我们的目的地不同,方向不同。踏入地铁的那一刻,故事就开始了,有些人下站早,孤身一人走向另外的方向,偶尔遇到几个好心人相助指路。有些人下站晚,要经历一场挤破头的考验,一旦失神,要么重头开始,要么偏离方向。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我们在某个站再次相见。可是我深知这趟车中的我们,相扶相依,就好像把金属盐加入硅酸钠溶液后,经过时间洗炼的硅酸盐胶体。美不胜收。
戏中对白凄艳,青春故事跌宕,昔日送君千里,他朝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