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运三高速一瞥

从三门峡到运城,拼了辆黑车。

虽然我是临时决定而非事先约定的,但是因为第一个站在车旁冷呵呵地等了十几分钟,所以坐到了最好的位置,副驾驶。另外两个小伙儿则满不在乎地坐在了后面。

没想到,车拐进市区,又接了四位。

是的,四位。这辆七座的长安,竟然坐了八个人。

而后上车的四位,是要到运城乘飞机到厦门的,一位大叔,三位大妈。

“去运城比去郑州近啊!”

“是啊,还便宜!”

“你带凉鞋了没?”

“没,我带了凉拖,看天气预报了,那边儿二十八度,热得很……”

好吧,出发。


开始,车上只有四个人的时候,我还觉得有那么一点沉闷。

本来,气味就不是很好,又不敢开窗——天是阴的,已经有点凛冽的感觉。

而四个男的,除了司机会接个电话还会飙句脏话之外,确实显得沉闷。

那四位上车后,确切来讲是那三位大妈上车之后,气氛就不一样了。

是喧嚣的沉闷。

她们是不是活得比我们更生动?

我真应该听句劝,戴个耳机。


“我说小凤,你身边有没结婚的男孩儿没有?”

“有啊,有个在铁路上工作的,房子买了,也装修了,正式工,一个月工资七千多,一米七六,浓眉大眼的,二十九。”

“噫——那条件怪好嘞,咋没结婚?”

“找过一个,不中,那就不是过日子的,给家里折腾得啊……”

“嗯,就是!要说现在,都说男孩儿多女孩儿少,为啥女孩儿就是不好找对象嘞?”


“咱们这回有一天自由活动,你准备去哪儿嘞?”

“我那个谁接我玩,咱一块儿吧?一部车就够了!她给厦门十来年了,一直说叫去玩叫去玩,这回我本来还想着去不了,正好有自由活动!”

“噫,早知道背箱苹果送过去了!”

“我买了买了,快递过去了,已经收到了!”

“你买的苹果多少钱?”

“本来是三块钱一斤,我不是认识嘛,两块钱。你不知道,二百块钱的苹果,一百五十块钱的运费!”


“听说,咱河南就俩城市不是文明城市,三门峡是一个。”

“就是。主要是因为咱的领导老出事儿……这回应该差不多。”

“创那有啥用?”

“有钱啊!文明奖啊!”

“那还差不多。”

“再不创上,钱还是拿不到手啊!那可是不少钱嘞!天天加班天天整材料……”


“就一个条幅,老出错。”

“不中啊,干活不中,人名都能打错,那会中?”

“我给你说,上回公安局让俺这儿印的条幅,那才是丢大人了。”

“咋回事?说说?公安局的你都敢印错?”

“人家不是开会嘛?写了个条放这儿,写的是开的啥会,下面还写了个‘挂在三楼会议室’。你猜咋?”

“咋?”

“那个小孩儿马大哈啊,把‘挂在三楼会议室’也印到条幅上了!”


奇怪,仨女的哈哈大笑。

几个男的却谁也不吭气。

嗯,我也笑不出来。

窗外,天是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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