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睡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心想着不知道我上班的时间点吗?一点之前,任何人不许打搅。
正准备按掉电话,手机显示屏上突兀的两个字“陈票”,当时心像被电击了一下。
清了清嗓子,把起床气赶到了一边。
镇定自若地回了句,陈先生,怎么了?
电话那头一种急迫地声音脱口而出,听说陈奕迅唱了主题曲。
什么主题曲?你是不是电话打错了?
新电影的主题曲啊!
什么新电影?和我有关系吗?我正准备破口大骂了。
你不是前几天还去了杭州,见了你的女神吗?
“后来的我们”吗?
你也吃了一惊吧!哈哈!哈哈!那头笑得像个孩子。
我佯装镇定地回了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别憋着了,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所以我才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晚上八点一刻,他发了条简讯“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无关。”
我回了句,怎么这么多年,你依然改不了发错别字的习惯?
他回,哪里错了?
我说,与我“有”关,不是与我“无”关。
半天之后,他才回了句,你的遗憾从来都与我无关,不是吗?
我没有再回复了。
这是他半年以来第一次主动找我,半年前我们分手的。
这个陪了我十年的男人,最后还是准备和别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他给我们所有的共同朋友都寄了喜帖,唯独我没有。
(二)
半年前,我还在上海,住在他的公寓附近。
其实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一个月能见个一两次,去酒吧喝点酒,聊点日常的琐碎。
在别人看来我们就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样,也算是大学出来仅存的一对了。
所以当他们拿到他寄出去的喜帖时,没有一个人敢来问我喜帖上的另一个人为什么不是你房房的大名。
这算是我们休战后维持好朋友最好的状态了。
大学还没毕业前,当所有人都在挤破头地找外企面试,希望凭自己这四年的勤勤恳恳能留在中国的金融中心,发光发热,呼风唤雨。他却从家里拿了二十多万在内环最边角首付了套房子,那天正好是我二十二岁生日,吹过蜡烛,他把钥匙交到我眼前,说我们在一起吧!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我双耳就像失鸣了一样,听不到任何声响。闺密从他手上接过钥匙放到我手里,我当时都不知道要去拒绝。
(三)
晚上回到新家,他一通介绍。
从客厅到卧室,厨房到阳台,哪里要添置新柜子,哪里刷我喜欢的天蓝色,哪里放几盆绿植。
我都没听进去。
他以为他给我的惊喜太大,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已经算不上惊喜了,于我已是惊吓。
自然现在上海的房价已经涨到让所有外来的,甚至本地的年轻人都望而却步,我应该见好就收的。可能是我没有那样好的运气吧!
大学毕业前夕,我跟他说过,我们毕业了以后争取找个工资待遇好点的工作,我们一起奋斗,哪怕累点,苦点。也算是给我们的青春一个不错的交代。我不怕苦,就怕错过人生必须要经历的某些过程,回过头来觉得不踏实。
他的头点的就像拨浪鼓。
然后他拿出稿纸,开始规划,第一年我们先实习,有机会就去周边看看玩玩。第二年我们努力存钱,付个首付。第五年,要是我们都做好准备了,就结婚。
我一直以为他是认真的,而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校园招聘那一阵,北京几个不错的外企人力资源总监都看中了我的实习报告,给我开的条件都相当不错,可我都拒绝了。
为了他的那些规划。
过了差不多一年,期间他也总是一意孤行的决定很多事。最严重的那一次是没跟我商量就把次卧让给了他的高中同学,他说是江湖急救,哥们义气。
我真的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但凡事先沟通过我不会不同意。可是后来他也知道这样的三个人生活在一起肯定是不方便的,有时候他加班很晚才回来,就我和他同学两个人共处一室,总是会有尴尬的时候。以前是我一个人替他收拾脏衣服,脏鞋子,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的要收拾。我偶尔会跟他抱怨一下,但他总是打太极说着就过去了。
后来有一天,他同学不声不响地带了女朋友回来,我立马收拾包就走了。
那天晚上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有接。我只是回了句,我们分手吧!
他也回了句,那就分吧!
我在外滩坐了一整晚,看着这夜的上海怎么那么迷人。五光十色的,真的很好看。但又像一场梦,怎么也握不住。
第二天我就在房产公司找了套次卧,和陌生人合租。把所有的东西都从他家搬了出来。
但他依然还会打电话来问候我,只是不会再提复合的事了。
听他说,他同学搬走了。
听他说,他又换工作了。
听他说,他交了新的女朋友了。
听他说……
(四)
去年年底,公司在苏州开了新的分部,要调派几个人先去考察下周边的市场。
我是第一个报名的。
在上海也快十年了,说没感情都是骗人的。毕竟他还在这里。可能就是因为他在所以我才要逃离吧!仿佛上海的每一条路,每一家餐厅都有我们共同走过的影子。
大学时大家都不富裕,一伙人就去路边摊撸串,喝扎啤,醉得不醒人世,午夜摇摇晃晃的唱着歌往寝室走。那一年跨年,外滩人山人海的,我就依偎在他的怀里随着人群慢慢挪动,回到家后看了新闻才知道发生了踩踏事件,我们相视一笑,福大命大。16年10月15号,刘若英再次来上海开演唱会,他从一早就守着抢票软件买了两张内场的票,后来听他的舍友说他一个人偷偷地吃了两个月的馒头。
走的那天,我没有告诉他。
我怕他来送我,我可能就下不了决心了。
到了苏州安定下来后,收拾房间到十一点半,闲下来才想起来给他发了条讯息,说,我离开上海了,现在在苏州,你要好好的,有空来玩。
他让我把地址发给他,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发了。
谁知道一个小时以后,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在小区楼下,保安没有接到业主电话不让他进去。
蓬头垢面的我对着电话吼,有意思吗?大半夜的不睡觉,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挂完电话,门铃就响了。
我去楼下接他,他一身酒气。坐在沙发上吐了一宿。
他怎么就永远也长不大呢?
他怎么还是这么不计后果一意孤行呢?
他怎么就一直能把握住我的命脉不让我喘息呢?
这一次一闹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了。
听说,他又换了工作,待遇很不错。
听说,他又分手了,找的那个更加温柔。
听说,他卖了房子,搬到离市中心更近了。
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都决定放弃他了,我们做回普通朋友吧!
(五)
昨晚陆大麦问我五一去不去北京玩,我说还没有安排,回头再告诉你。
他回,你要是来北京的话,4月28号的首映我就不去看了。
我说,别介,回头被群里的人都剧透完了。
他就回了三个字,我等你。
陆大麦,男性,三十岁,黄金单身汉,北京没有房。
我们在网上认识的,也算是一个痴情汉。
去年5月20号,刘若英在金华办了“我敢”系列的第50场演唱会,我一个人早早地就抢了两张票,准备和同事一起去看。
期间好像出了点意外,就把票放微博上了。他是第一个来联系我的,说能不能把票匀给他。
我说我行程待定,不能提前答应你。你还是找找看其他人有没有票吧!
他说,好的,你要是有票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每天都来问一遍,不耐烦下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急迫?
他说了个故事,关于他的初恋。
她是他的学姐,喜欢刘若英很多年了,听说在她的家乡有她的演唱会,她一直都完美地错过了她的所有场次,这一次在家门口一定不能错过。
不幸的是这一场门票还特别紧俏,刚开卖就所剩无几。关键是那几天她又在忙学生会的事,想起来要买票时,已经没有了。
而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就在四处帮她求票。
听到这我就把票转给他了,何不成人之美?
看过演唱会回来时,他发我消息说,谢谢我,帮他完成了一个梦。
他在演唱会开场前跟学姐表白了,可是学姐拒绝了。说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她心里的那个人还没走。当刘若英在舞台上唱“我等你”时,学姐哭得不能自己。
他也跟着她哭。
他说他跟学姐有一个约定,明年的今天,如果她还没忘记心里的那个人,他一定自动退出。
半年后,学姐主动找的他,说他们能不能先试着相处看看。
我成了他们俩的月老了。
他也一直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就像他的学姐一样,心里头还住着一个人怎么就能重新开始呢?
也许我会去看4月28号的首映吧!也许我会把故事说给陈先生听吧!也许陈先生自己会去看呢?
后记
故事有真有假,某些情节是真的,某些人也的确是真的。
陆大麦确有此人,也有他们的一年之约。还剩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他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
本来是打算写关于三个人的感情线的,像“成全”这首歌的意境。但发觉我还是放不下陈先生,就没把我与陆大麦写到一起去了。
就是人物名字取得不太好听,但合在一起是“票房大卖”,算是我对电影的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