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十二分十秒,满分!”
红色的跑道映衬着我红色的脸,我知道这次三千米测试我又是满分,虽然心跳的厉害,但是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好得意或“歌功颂德”的。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在学校跑三千了,我想。
“吃饭嘛?”一旁的朋友问道。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
“行。”
我叫小A,当然身份证上可不是这么叫的,但我喜欢这个名字,就像树袋熊喜欢睡觉一样自然。我从小学就开始思考——为何会有姓名的存在?到现在,我即将大学毕业,仍然没有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我猜,正如编码技术一样,姓名即是编码。但之所以有编码的存在,是因为人类要通过这些本来毫无意义的01串管理世界,人类赋予了它们意义并冷酷的奴役了它们。那姓名呢?我想不明白。
我走在跑道上,想着也许我该干点什么。在一旁落满尘土的贩卖机买了瓶滚烫的可乐,边喝边摇摇晃晃的向学生宿舍走去。我就读于北京的一所理工科大学,姑且叫做北工大好了,这样在此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吐槽而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这是我多年来惯用的伎俩,有时候我也会想,何必躲躲藏藏,认识的人看到了又怎样?但也许至少要多说几句客气的话来解释或者说用来缓解尴尬。
“学长好!”
“你好呀!刚下课吗?”
“嗯嗯。”
“去吃饭吧,我还有点事先从那边走啦!”,我指着宿舍的方向。
“好,拜拜!”
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曾经参观同一活动的学弟,那是我大二时一个类似于一对一辅导的活动,高一届的同学带低一届的同学熟悉环境、辅导功课等等。活动结束后,我便有意无意的闭着他,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尽到活动中“辅导者”的义务吧,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了。偶尔经过拉着横幅、拿着海报和别人聊的热火朝天的社团的同学,一瞬间内心就会如吃了过期的酸豆角一样,但一转身便会释然——不参加就不会做的不好的情况。
将手中的可乐罐扔进标有“可回收垃圾”标志的垃圾桶里,转而继续向前走去。其实回宿舍的路很短,但我却一直在摇摇晃晃。就像小时候总有人告诉我落叶离开大树时是依依不舍的,所以像喝醉的蝴蝶,慢悠悠的飘荡下来。但自从学完各种空气动力学之后,再想起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规则弹性体倒是很难分析空气阻力呀。所以人们总说每个小孩子都是艺术家,而艺术家总保有童心,这点我是赞成的。
回到宿舍,一个放有四个上床下桌左梯右柜物体的屋子。
“不要问我的论文科学吗?我说了多少次了!科学科学,分科而学,分科而治!”
“科学是一套严密的体系,猜测、论证、实验、分析。它是一套以实验为中心的逻辑体系和结论。而我,我的思想就像爱因斯坦相对论一样,目前没法验证,你懂嘛?你懂吗?”
“嘟嘟嘟嘟……”,电话传出挂断后的忙音,仿佛电话那端的人嘲讽的笑声,让风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和我一样红。
风,一个长发放荡不羁的人,一个我最琢磨不透的人。犹记大一刚见面时,他还是那个留着寸头,看起来若不经风,不管谁和他说话都只会报已腼腆的微笑的乖孩子。再看看现在面前这个留着腾格尔的头发,李逵的胡子,拥有詹姆斯般健壮身体的野兽。没有变化的只有那个会微笑的眼睛。“眼睛是不会变的”,他曾说。
“接着!”,我从桌上随手拿过一罐可乐扔给他,顺便给自己也开了一罐。只不过他的是香草口味,我的是原味。
“是不是又在给你的论文投稿?今天是哪个杂志的倒霉编辑?”
“我不知道。”,他用修长的食指撬开可乐,发出滋滋的声音,这种声音让我很舒服。
“之前不是把所有的投稿号码都列在一起嘛,这是最后一个。”他一口气喝完可乐,似乎借此舒缓心情。
“听着,古人云,无论干何事,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何况你干的事格局这么超前……如果你比我先挂,我估计还要发表一篇《在风墓前的讲话》。”
“神特么古人云。况且,要挂也是你先挂!”,说完他便哈哈大笑。
也只有和风说话时,我才会说这么多话,同样也只有和他说话时,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你说,为何这些杂志的编辑都没有开创精神?天天把‘你这假说,理论科学嘛,实验验证过嘛’挂着嘴边,迂腐!”
“1765年,瓦特改良蒸汽机,由此开始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算是宣布现代科学大厦工程开始。接下来就是牛顿、胡克等人,他们干完了地基、手脚架的活。到了爱因斯坦这辈人,直接加深地基、浇筑混泥土,除了没有装修,什么都有了,且无法改变。”
“这些就是科学,实验验证、逻辑推理推动一切。是直接让人类物质生活质量上了一个台阶。但现在呢,这么多年有出过一个爱因斯坦之右者?现代科学家不过只是装修匠罢了。”
“科学,它到头了。格局应该大点了,是时候换个角度考虑问题了。”
每次说到这些时,同样不善言辞的风都会侃侃而谈。他都坚信自己的假说不一定对,但足以启迪人类越出科学的禁锢。
至于我,我是他第一个思想的接收者,当时他同我讨论时,我就告诉过他:
“内容部分接受,思想完全赞同。无数个‘弟白尼’做出猜想,只有一个哥白尼正确。但他们都是值得尊敬且幸福的。”
“带你去把实习的事解决了,然后出门走走?”,风似乎又有了什么想法。
“等我睡一觉再说。”,我总是容易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