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满城桂香。街道两边,一排排桂树,朵朵金黄色小花儿静静绽放,一阵阵花香盈满大街小巷。
迎着这花香,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想是来应景的吧。在香气四溢的桂树下行走,速度越慢,越觉香气逼人,越能感受这八月桂香。
一年中只有桂树开花的时节,才觉得街道的不同。这个季节街上的人会平和许多,时不时有一群老人在桂树下斗牌、下棋。小孩沿着一排排树奔跑,年轻人座在树下的花坛上闲聊。这个时候,没有对生活的焦虑,没有对人生的迷茫。像一幅平静的油画,画中只有对生活无限的美好。
花香跟随着秋风飘荡在空中,淘气的一会儿拍打着行人的脸颊,一会儿围着人们打转,一会儿钻进他们的鼻孔,一会儿钻进他们的心。这一种不请自入,是让人轻松愉悦的。一天的疲劳都会被花香掏空冲散,留下了一棵能海纳百川的心。
对桂花有一种不同的感情,因为村头那一棵百年老桂树。
只要是桂树开花的秋季,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浓浓的花香中。清晨在花香中醒来,傍晚在花香中入梦,整个村子宁静美好得像桃花源一样。那时觉得桂花树是非常珍贵的,不像现在大街小巷遍布。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老桂树不知道生长了几百年了,它的树干非常大,5个小孩环抱才能抱得住。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这么大一棵,静静驻立在村头,一年年等着秋季的到来。平时它的存在感很低,我们很少注意它,待满村桂香的时候,它就无处不在了。
桂树开花像征着丰收,也像征着来年的美好,大人是非常爱惜那棵桂树的,敬树神一样敬着它。大人们千叮铃万嘱咐的不准孩子们去摘树上的桂花,喜欢的话只可捡树上落下来的。清晨也有不少大人去拾花,做桂花糕,泡桂花茶,酿桂花酒等。
熊孩子往往是听不得大人说“不能”的,越“不能”的事,越要去尝试。如果大人不强调“不能”,可能还没那么多孩子去摘桂花。
那个季节,是它的天下,也是孩子们的天下。桂树上爬满的孩子,女孩子们衣兜里装满了金黄色小小的花朵,男孩子们站在高处折树枝。从远处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偶尔听到嬉戏打闹声或孩子们明亮清脆的歌声,全都藏在绿叶黄花中。那不是孩子们的声音,是桂树自己在歌唱。
刚开始会有从树下经过的大人呵斥几句,孩子们乖乖的四散开去。大人一走,孩子们又不约而至,像一群小蚂蚁围着一块糖,怎么赶都赶不走。时间久了,大人们也懒得呵斥了,孩子们就更得意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至晚方归。有拾得一大包花朵的,有怀抱一大堆枝丫的,有空手而归,只静静在树下躺一天的。
桂树是我见过最慷慨的花,适合长在人多的地方,能承受人的热情,能包容人的自私。它的树枝今年折了明天会照常生长。它的花朵取之不尽,除非它自己凋零,否则你别想把它的花摘光。它香气怡人,管你乞丐贵人,它都无私赠与。
它对人们有爱,人对它亦有情,古人歌咏桂花的诗数不胜数,今人赞美桂花的文章同样不计其数,后人肯定也会有千千万万在酝酿之中。
喜欢杨万里这四句: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
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