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青春最凉的那阵风


   很久以前,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孩子,他在家里的院子外面埋下了一颗树种。孩子还小,还很天真,天真的以为每个埋下的种子都能够生根发芽,每一颗树苗都能长成参天大树。他埋得又很浅,浅到种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泥沙,有人踩过说不定就给碾碎了。但是孩子拍了拍土地,说:“你一定要长大啊,长大了你就结果子给我吃。” 树种看着孩子,心里想着我又不是果树,透过薄薄的土层细缝,有光照射进来,它可以看见孩子幻想的神情,它不由得苦笑。孩子又说:“你一定要长大啊,等你长大了,我来挂秋千。”                                                    

那要好久好久呢,而且你把我埋的这么浅,说不定我明天就不在了。树低头,在心里说着,可是孩子听不到也不会知道。孩子又说了,声音突然变得寂寞,:“你一定要长大啊,长大了告诉我这里的故事,告诉我我的伙伴们都怎么样了。”树种疑惑的抬头,透过土层细缝里的光,看见孩子寂寥的脸。我要走了,明天就搬家,孩子拨弄着指甲里的灰,眼中的神气不见了:“不过等你长大了,我也就长大了,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孩子说完这句话,就跳着走开了,他的背影在树种的眼里显得有些落寞。长大,要多少年呢?

  第二天,孩子跟着全家人一起离开了,孩子背着小包裹,回头看了一眼小树种的地方,随后转身离开了,树种看着孩子离开的方向,它知道它和其他的树不一样了,它开始有一个要等的人了。奇迹还是存在的, 一段时间过去了,那个埋的很浅的树种,那个聆听孩子说话的树种,居然没有被过路的人或者车马碾碎,幼嫩的芽渐渐的破开种子的外壳,将枝条伸出了土层外,同时根也扎进了泥土里,它长成小树苗了,它看得见外面了。它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刺眼的阳光,漂浮的云彩,天空中的鸟儿飞过,叽叽喳喳,身旁蚂蚁好奇的用触角抚摸打量着这个新邻居。它可以看到路对岸有一株又高又大的同类,它想呼唤它,可是它太小了,小到只有身旁的蚂蚁和野花会留意它,它不甘,于是它却拼了命想要长大,根努力的向下摸索的着汲取水源,枝条向上延伸。

终于有一天,它让对面的那个同类留意到它了,与此同时,它也可以看到路上偶尔有人走过,有的还牵着马,它拼命的想要认出那个孩子的外貌,可惜他们都不是他,都不是那个承诺要回来看它的孩子。它问路对岸的那个同类,那棵比他高好多好多的树:“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一定活很久了吧”,对面的树看了它一眼,不由得有些讶异:“新来的啊”它笑了;“让我数数我的轮再来告诉你的我的年龄”。过了一会,它数完了说“哦,我今年11岁了,因为我有11个轮了。”“要11年才能长到你这么大吗?”树苗不禁有些落寞,原来11年它才能长大,11年好长呢。

  “没事的,我给你讲讲故事。”对面的同类安慰它, 它讲了它11年来所有看到的见闻,比如两条野狗为了一块骨头打的头破血流,比如它所在的这家人养的猫跟着野猫跑了,比如隔壁的老人天天拿着蒲扇坐在下面乘凉,还有每年都会有个说书先生来这里讲书,去年讲的是关公,就是门口红纸上的那个拿大刀的......讲着讲着,两个树都笑了,旁边墙上的藤蔓问它们在笑什么,它们把故事讲给藤蔓听,于是藤蔓也笑了,于是三株植物成了好朋友。“藤蔓,你可以看到墙后的屋子吗?”有一天,小树苗问道,“可以啊,怎么了”“我也看得到,就是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11年的树也趁机说话。“可以给我讲讲里面是什么样子吗?”“什么样子......”藤蔓沉吟,“你要我描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个屋子呗”“这样啊”小树苗心里想着,想着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孩子们的事情,于是就告诉了他们,“人类的话你也会信啊”“他们自己的事都会忘,那会记得你一棵树的事”藤蔓和树都嘲笑小树苗,说它还是太年轻等它再大一点就会放弃的。小树苗没有说话,它知道它们没错,因为很多人类都是这样的,可是它就是不愿意把那个孩子忘记了,那个孩子赋予了它生命,给了它承诺,它相信着他,所以它会一直等下去。

   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小树苗慢慢的长大了,虽然它不能走,但它也见识过了许许多多发生的个或有趣或悲伤的故事,唯一疑惑的是,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那棵树讲的说书人也好久不来了,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它终于可以把头探向墙的另一边了,它看到了一直以来想看到的,那个孩子曾经生活的屋子,但是它失望了,因为屋子已经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满是灰尘与蜘蛛网,依稀可以看到还有人住过的样子。对面的树更加高大茂盛了,可是那个总是拿蒲扇乘凉的老人却已经去世了,那天灵车从它身旁经过,它装着满脸不在乎,却掩饰不住悲伤与孤独。它对已经已经长大的树苗说,这是每棵树都会经历的,所以它没事,不用安慰它,树苗说我还没安慰你呢。

  小树苗越来越大了,自以为经历了无数的风吹雨打,它天真的以为现在的它不再害怕自然了,它骄傲的对对面的树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然而突然有一天,自然仿佛开始回应它的骄傲一般,大地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好像有个凶猛的巨人在锤击着地面,小树苗觉得自己的根部开始松动,原本致密的土壤开始松软了,小树苗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藤蔓伸出枝条,将土墙与小树苗一起拉着,给小树苗保持了一点平衡,也让它终于在地震中活了下来。地震很快的结束了,小树苗松了一口气,回头却发现土墙倒塌了,藤蔓与它的兄弟姐妹都躺在地上,身上全是土灰,藤蔓说自己只能依靠着墙生存,现在墙倒塌了,自己也该离开了,小树苗说你可以靠着我,或者是对面的树啊,藤蔓说这样会跟你们抢养分的啊,它说每一棵藤蔓都该有一堵属于自己的墙,现在墙倒了,藤蔓也该走了。于是它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时间过去,渐渐的,藤蔓与土壤融为了一体,成了养分来养更多的像小树苗一样的植物。

   有一天,对面的树对小树苗说,“我想我知道你是棵什么树了。”小树苗问我是什么树啊,对面的树说,“你肯定是棵云杉树,”小树苗问,“为什么呢?”“我一开始觉得你是个胡杨或者白杨,现在看了你的叶子觉得不像,想着这么顽强的树,这么有感情,就只有云杉了吧。”“我是云杉,那你又是什么树呢?”小树苗问,“我啊,我应该是棵梧桐吧”“应该?”小树苗疑惑,可是那棵树却不出声了,安静的不像往常的它。但这一天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一伙山贼来到了这个小村里,将村里原本就不多的人屠戮一空,最后的人被钉死在那棵树上,巨大的骑枪贯穿了人和树,它低头看着自己的巨大的被撕裂的伤口,伤口里流出绿色的汁液,和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它随后沉默的看着小树苗,山贼们拿着战利品大笑着离开了,那棵树开口了,“没事的,不是每一棵树都会长成参天大树的“说完它顿了顿,仿佛在犹豫着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因为你有在等着人不是吗“,小树苗沉默着,此时此刻它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是树的一生吗?它不想这样啊,它不想让对面的朋友死去。“那个孩子我见过的“那棵树拖着巨大的伤口忽然说道,”那天它拿着个云杉树种,种在你那个位置,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多话,但是好认真,虽然他还小。但是,我也会相信的“”我会活着的“小树苗向那棵前辈认真的承诺,树的承诺,许下就要实现。那棵树微笑着看着小树苗,枝叶随着时光慢慢枯萎,最终化成了朽木,碎在了地上,此时的小树苗,已经11岁了,也不应该叫它小树苗了,应该叫它云杉树了,云杉树看着那个孩子离去的方向,心里想着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你不回来呢?于此同时,被土匪破坏的村子渐渐的被植被覆盖,又有了新的花草树木生长起来,一个刚刚长出小苗的植物问旁边的鲜艳的花,为什么那棵树看起来那么寂寞?小花看了看了云杉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一个时代仿佛一瞬,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一个男孩子在医院妇产科病房里呱呱坠地,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有七斤多重,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生的,又凑巧他的母亲住在十七号病房的七号床。于是,这家里人觉得七是这个孩子的幸运数字,因为他的一切都和“七”相关,就这样,他的名字里就有一个七。我们就叫他小七吧。

   小七出生的小镇上,有一颗很老很老的云杉树,为什么说它老呢,因为镇上的爷爷奶奶们都说当他们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立在在这里了。如果当爷爷奶奶们还是孩子的时候问这个问题,他们就会惊讶的发现,他们的爷爷奶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棵树也都在这里。

   小镇四面环山,却不是穷困的山区,在当地还是个产业重镇,发展型旅游城市,有重工企业,有炼油厂水泥厂玻璃厂......还有个省重点高中,一个不小的公园,公园里有个挺小巧的湖,重点高中就在公园旁边,依山傍水,据说高中的前身还是清朝时期挺有名的书院,还要追溯历史的话,据说陆九渊先生还曾在这里讲学。

   但是这些都和那棵树没什么关系,因为这棵树并不出名,虽然它很高很大,站在山上向下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树的枝叶。树就在公园里,枝叶轻摇,有时候有些枝条长得长了,影响到了游人,就会被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剪掉。没人会在意这样普普通通的一棵树,但小七例外。当小七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跟着奶奶走到公园,第一次看到这棵树,看着它随风摇曳的枝叶,心中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刚想走近,一片叶子啪的一下打在脸上,又被风吹走,于是小七一脸愤愤的走了。但从此,他的心里有了一棵树。

   没人知道小七和这棵树有着什么渊源,但这棵树知道,于是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了。树抬头,依然是湛蓝色的天空,漂浮的云朵,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依然刺眼,鸟儿站在它的枝头叽叽喳喳,它忽然想起它刚从土壤探出头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景,不过那时候是它目送一个孩子离开,但是现在它看着他回来。不知道是命运还是机缘巧合。云杉树看着小七离开的身影,无数的记忆就此浮现,它想讲给他听。这就是后来被很多人称作“时代之树”的云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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