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铁路信号工,每天摆弄着信号灯看人来人往,冷眼旁观着离开与到来。偶尔也冲动的想就在哪一刻,扔掉手上的信号灯也踏上面前的这列火车,别管它去哪儿只是离开就行,最好去到哪个乡下,遇到淳朴好客人乡民,我们喝着酒,载歌载舞一醉方休。
但最终还是没有哪一次真的踏前,只一味的在多愁善感。直到有一晚我遇到了一部电影:《十八洞村》,我从来没有过多真切的梦想,但我是真的想过那样的生活。
2017年的片子,背景是中国湖南的十八洞村。十八洞村是由4个相邻的村寨组成,村里人多地少不通路,年轻人都纷纷外出打工,剩下村里的老一辈在村里也没有更好的营生,只能各自种着自己家里的几分地,同时帮衬着离乡的人家种着,不辞辛劳却最后还是戴上了贫困户的帽子。穷着穷着穷成了贫困户。然后就是王学圻饰演的主人公杨英俊,在年轻公务员的“帮扶”下,两人互相“救赎”的同时互相“成就”,带领着杨姓几家人以致于全村人,最后脱了贫的故事。故事的大团圆结局好似很俗套,但在两个小时的人生里,我仿佛看见了爱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里收纳的爱都是我的向往。
初初画面是一只漂亮的大公鸡在打鸣,好似是在希望的田野上。主人公在田里插秧,大片梯田碧绿,云雾在阳光和大山间缭绕。小村寨古色古香,雨中的青石乌瓦都是浪漫的味道。老婆背着背篓给田里的丈夫送饭来,铺一张一米左右见方的布,席地,一切仿佛旧时的样子,摆上几碗菜饭,总有一碗是腌红辣椒。好菜可以莫得,辣椒不能莫得。
转过镜头就两个男人在山路上找猪,小猪落到半山腰,其中一位就要往下跳,被拦住后解了腰绳顺着爬下去救小猪上来。一只小黑猪值几斤几两?人命又值几斤几两?那一刻我不知道应该笑他们俩不知轻重,还是笑自己不识轻重。
英俊在村大会上被点名为贫困户,当过兵的他有点受不了,回家跟老婆清算家底儿。他说到哪儿,老婆就乖乖的跟着他算到哪儿,他站到米缸旁老婆就把米缸盖打开给他看,他走到酒缸旁老婆就把酒缸盖打开给他看……账本是小朋友用过的作业本,明细就写在本本儿的边边角角上。清清楚楚就是没有余粮,最后老婆说:“还有牛呢,”他说:“牛不能算钱,帮我犁田翻地,已经算是兄弟了!”老婆说:“那你就不要生气嘛,等国家来帮我们。”
老婆爱听他喝完酒时讲他当兵时修飞机的小故事。她尊敬他,她崇拜他,她依赖他,原来生活里不都是烦躁与抱怨,原来爱有模样,像一个温柔的动作、像一句温暖的说话。
英俊陪大哥哑老头去镇上找女儿,在警察局大哥追着女儿打,英俊吓唬他说:你再乱来我就不管你啦。但话音还未落定就抬起双手去给他抹净眉眼间的汗,你就看着王学圻硬汉一样的糙老爷儿们,朴朴实实的温温柔柔。待到晚上哑老头一人在家,背对着锅台坐着,偷偷拿出女儿的毕业证看着上边女儿的照片,眼里笑着,然后 从兜里拿出来女儿女婿今天在警察局硬塞到他手上孝敬他的钱,有零有整,他一张一张抹平了跟原本毕业证里夹的钱放在一起,一下子就又嗷嗷的哭起来。
片子四分之一处还有一段插叙,是英俊两口子从在外打工儿子那里接回来还是婴儿的孙女,一路奔波求医,在村里医生面前一字一句的讲:天天来给孩子扎针我们不怕,孩子就算能好也永远三岁我们也不怕。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平常的就像一句陈述句。坚定的责无旁贷,面对贫困和残酷未露一丝难堪。
我好羡慕英俊,我好想过他的人生。年轻时当兵国家养育我我保卫国家,年长后退伍回村娶妻生子,给予老婆给我一样的爱与尊重,给予孩子尽所能的教育和帮助。与兄弟邻里相扶相持一生。全村人都朴朴实实,在任何事面前没有人明知故犯,没有人退缩逃避。他们有情在,有志在,有爱在,人情味一直在,平淡的视如空气。对我来讲却是一生难求得的真情。
人们都说大山里的农民很苦。其实不然也甚然,大山里的别人和别处的农民……都挺难。我们也一样,都有再亲近也不能的感同身受,都有再甜蜜也化解不了的痛苦。但在这个晚上之后我仿佛觉得我的人生可以重新规划起航,我依旧拿着我的信号灯,但它好像比以前更亮。我仿佛就是英俊,我拥有了所有爱的模样,那一切真实的不再只是我的向往。
原来五光十色的人生不应该畏惧艰难困苦,插好秧的梯田在余晖下,就能够会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