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初的现在
“琵琶,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希望拥有的是美好的未来,不要再不明所以的混日子了。”
小耗子说完这句话,转身跳入他身后粼粼的江里。
琵琶说,她从没有看见过那么漂亮的江水。琵琶的形容词一向很少,比如漂亮,漂亮是她最喜欢的形容词,只是她从没有用这个词形容过周朝南。
她说:“潮男,你离这个词差远了。”
“潮男”,是琵琶对周朝南的爱称之一,周朝南本名可不是“潮男”。周朝南,在十几年前,他名字里的朝南两个字可不是潮男,现在社会发展太快了,新兴词汇简直就是对谐音的挑战。由此也使得很多有谐音的名字的人在被人喊得时候,可能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字,显得有些可怜。
去给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那个……唐安康的叔叔,周朝南先生吗?不好意思,您名字里这个字是念‘chao’还是‘zhao’,我不太清楚,所以念的是‘chao’。我念得对吗?朝南先生?”女班主任的声音清亮的穿过教室的上空,传达到家长们的耳朵里。
周朝南表面上笑嘻嘻应一句,“怎么念都行,老师您念得对。”内心却隐隐在叫嚣,真不想因名字博得家长们的关注。
身边那些80后的家长们,已经有稀稀拉拉的笑声传来。
周朝南在心里已经开始不断的“问候”这位女老师。如果她不是这样点他的名字,周朝南或许会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美”字,毕竟她看起来比较年轻,而且比到场的很多家长都要漂亮。
这个年轻的老师是唐安康的班主任,任老师。周朝南对于这个年轻女老师的印象就是:挺年轻,眼睛大大的,身高估计有165CM,身材苗条。周朝南觉得,这个女老师,你看她一眼时,对视时,仿佛还能看到她在冲你放电。其实,这只是周朝南自己的臆想,加上了一点自己的梦幻的催化剂。自从被女老师在自己名字上做了文章后,周朝南就不想理会这个女老师,除非……好吧,除非是谈论到唐安康的成绩,他才勉为其难的面对一下这位老师。
“对于一个未婚男士我……来说,看美女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周朝南在心里就这么告诉自己。“或许,就算我结了婚,看看美女没什么大事吧,眼睛长在我的脸上,人都要有追求美的眼睛。”
琵琶时常对耗子说,“看美女是你的事,她们漂亮,人人都有追求漂亮的权利。”
周朝南听到这话的时候,在心里为琵琶点了好几个赞。懂事、明理、善良、大度……还有傻。
从周朝南的角度看,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这么没有对自己男人的占有欲,没有掌控他的心思,这不就是傻吗?不是傻,还是什么。只是最初的琵琶不是这个样子的。
耗子当时听了琵琶的话之后,估计也在心里点赞的同时还竖起一面镜子,俩人碧波无痕,交相呼应。
*
回到现在。琵琶说,她从没看见过那么漂亮的江水。她应该是第一次去到这条江的旁边。周朝南也是。这条江的名字叫集江。江水的两岸都有浅水区常年会长开的芦苇,每隔一段水面还会有桥面横铺过去。
集江,还是那天打电话给周朝南的电话那头的警员告诉他的。周朝南是真的不知道集江这条江,其实在他看来集江无非就是一条河而已。他所走过的集江上的桥,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桥。水里有很多草,岸上也全是杂草,隐隐的还散发着并不好闻的气味。这条桥修筑的不好,只是应该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路上又淋上一层的沥青,已经因为夏天炎热而有的地方发软。穿着高跟鞋走过的人,会在上边留下一个个的印子一个个小圆点,没有规律,杂乱无章。破旧而又凌乱,一副破败的景象重新稍加装饰。
周朝南摸着自己最近染了点红色的头发,站在警察局审讯部外边的走廊里,现在是夏天,干枯炎热,他感觉身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没有空调,没有风,不过和趸趸比起来还不算什么。在这条有些阴暗的,最西边的窗户有些光亮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走廊,他看着那光亮的地方,再次用力的攥了一下拳头,手心里出了这层细密的汗在手掌、指缝间纠结在一起。
琵琶的声音和警员的声音则时有时无的传来。
“我问的是关于你儿子,也就是唐安康,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警员的声音从室内传出,透过厚重的门,隐隐约约的。不甚清晰。
“唐安康?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耗子身后有一片漂亮的江水。”琵琶说。大眼睛望着其他的地方有些微微的出神,虽然憔悴但仍旧是傲然的,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周朝南在心里为琵琶感到隐隐的不安,在门外靠墙壁的椅子坐一会儿,偶尔站起身走动一会儿。审讯室里面在做着笔录。过一会他也要进去。要被问到的,或许是一样的问题,或者更多。
安康?耗子?漂亮的江水?估计警员很快就要抓狂了。周朝南想发笑,却发现这样放在平时会笑的事情,放在自己现在的状态下不知道如何表达,哭笑不得。
琵琶是琵琶,耗子是她丈夫,当然要加上前任两个字。唐安康,也就是小名叫趸趸的小孩,则是他们两个的儿子。
他掏出手机,显示屏上也很平静,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琵琶穿着高跟鞋,鞋跟和地面之间的触碰,“哒哒哒……”有节奏的响着,耳朵上的造型独特的耳环也一晃一晃的,上边镶着的钻石也闪闪发光。她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墨镜,依旧是一副傲然的样子。
“现在我们要记录的是关于这个事件,请您摘下您的墨镜。”警员说着,表面上仍旧是冷静的样子。
“好啊,问啊,快点问啊,时间宝贵着呢,快点问完,我还要去医院,是谁一直说废话,做费劲的事情啊?”琵琶一下摘下眼镜,摔在桌面上,没有合拢的眼镜骨架碰到一边的水杯,有滚动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
她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警员,咬紧后槽牙,下一秒就要站起来与人打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