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城市来之前,我有几年生活在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地方。
那时候,身边有一票儿来往密切的女朋友。一部分很有事业心,也有一部分不怎么把工作当回事儿,共同点是都很爱美,很看重爱情。她们中的大部分人,会很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即使是性格强势的人,也会有意识地让自己柔软。尤其是面对男人。
每个人都有撒娇的功夫。饭店里吃饭,会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对服务员说自己快要饿死了;赶时间搭车,会柔柔弱弱地求师傅加快速度;用的什么产品出了问题,面对售后人员也绝对是一副需要人家帮忙而不是要别人做出解释的架势;她们当然不会在邮件里“巧妙地骂人”,极少以任何形式Challenge别人。
2011年冬天在北京,有一个早晨我很着急,很不容易在马路上拦到车,却被旁边一个女孩抢先坐了上去。我友好地跟她商量是否顺路,有没有拼车的可能。她连我的目的地都没有听,冷冰冰地走掉了。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冷漠。
后来,我认识了很多“厉害”的女人。她们凶巴巴的,年纪轻轻却经常板着脸。锋利的眼神、咄咄逼人的话语、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好像全世界都欠着她的。好可怕。
有一段时间,在无意识中,我也变得这么可怕。会对饭店的服务员生硬地说:“我已经来了半小时,隔壁桌比我来得晚菜都上了,5分钟内我的菜来不来?不来,我就走。”也会很不耐烦地对停错地方的出租师傅说:“我已经非常清楚地告诉了你我的位置,你还是停错了,害我多走了5分钟的路。”对银行、通讯公司的话务员,对陌生人,对任何我去消费场所的服务人员和会从我这里赚到钱的供应商,都是理所当然的冷漠凌厉。
前不久,电影院洗手间里排队,我绕过队伍想去洗手,正好前面空出个位子。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人迅速地超过我并且非常冰冷地说:“不好意思,我排在你前面。”那一下子我愣住了,好像自己真的是个破坏规矩去插队的人,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特别丢人。
我想到很多很多曾经被我冷漠对待过的人,有时候确实是他们做错了,也确实让我吃了一点“多等了一会儿,少吃了一点儿,多说了几句话”这样的小亏。我也曾经对插队的、街上抽烟的、卖东西时想多卖我一点的人很冷漠、很鄙视,有时候会不客气地指出来,想必别人一定很不舒服。有时候不说什么,但自己心里很不爽,别人的错误,却惩罚了自己。
那一天起我决定,重新回到当初的自己,多一些忍耐和欣赏,宽容别人,多一些友善,给他人多一点爱。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载我的计程车师傅开心地说:“姑娘,做你的生意真开心,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我的心情也因此变得很好,虽然他依然停错了位置。我只是没有抱怨,很温和地讲了讲周围的路况。插队的人、路上抽烟的人,虽然仍然让我不开心,但我把鄙视换成了理解,我想他们大概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会让别人不舒服,而那点儿不舒服其实也没什么。工作上一些会推诿、偷懒、找茬的合作伙伴,也不再嫌弃他们,转而想:他们大概只是不懂、不知道,肯定不是故意的。这样想下来,一天里烦恼的事情少了很多很多。原本的烦恼,也神奇地得到了解决。
事实并没有改变,变化的心态,改变了自己在环境中的位置,不利的因素,反而成为自己的机会。
新年里,我制定了自己的目标与计划,大方地分享给身边亲密的朋友,并且会不时提醒对方积极行动。我不想再做一个冷漠的、只顾自己的人,不论是有竞争关系的同事、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不算熟悉的朋友,我都愿意多付出一点关心,诚心实意地帮助到对方。
没有设置利益目标,不指望回报,甚至无所谓会不会带来关系的进益,我什么都不求,只为了让自己的心柔软、干净。但世界回报了我,这一年里的事情开始越来越顺利,越来越多的资源向我涌来,很多人和事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启发我的生命。
我不再像过去那样活在一份收入有限、关系复杂、竞争激烈、劳心费力的工作里,而是洞开着一扇一扇新生活、新世界的窗,每一件事情都带来能够提高我生命质量的动因。环境没有变,变化的心态,改变了我在环境中的位置。
总是会想起当初那一票女朋友,她们大部分都在相夫教子过日子,也有自己的事业,每一天仍然是美美的、柔柔的。因为不对这个世界过多指责,世界回报她们安然喜乐。也许她们难以像大城市里的姑娘们这样接触这么多前沿的、新鲜的资讯,她们的知识、能力、品味都有限。但她们的处事方式,是最清醒的智慧。
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舒服地享受做事的过程,顺理成章接纳喜悦的结果。不要本末倒置,为了求个结果,把过程搞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