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是我抄的,
玫瑰是我偷的,
你爱的人是我杀的。
张定浩《既见君子》里最惊艳的一句话说:男女之间,最难的不是情爱的发生,而是将这烈火隐忍成清明的星光,照耀各自一生或繁华或寂寥的长夜。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是想得不可得,才显得最珍贵。
是爱而不见,才能搔首踟蹰。
是迟迟钟鼓初长夜,才发现耿耿星河欲曙天。
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这一生,我们能随心所欲的事情太少太少,即便是到了七十岁从心所欲,也还有不逾矩的框架拦截着。
从心所欲。高蹈祠官惟见独。其寿伊何。古井章泉水不波。
到了古井无波的年岁,你能否回到井边来看我?
你望着井水,我化作井水望向天空,这样也算对这一生所爱有个交代。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所有内心深处的褶皱都熨帖开来,吹吹晚风。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追回所有逝去的岁月,灵魂不再无枝可栖。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青青子衿旁若无人地挂在嘴边。
我心悠悠呵,我心亦愁。
我给我爱的你写信,一封一封寄存。如今垒成高山,深情如同梦境,站在上面,意犹未尽。
我给我爱的你写信,一张一张叠起。可是突然下起雨,字如破竹,情如枯木。
可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信。
我连信都不肯再写,不过就是觉得,但凡文字被写出来,就已经过了矫饰,不再是初初面目。它避重就轻,它趋利避害,它贪图安乐,它粉饰太平。
它把因过于渴望见到,而曾千百遍幻想过的场景,伪装成已经发生了的现实,然后麻痹我沉迷其中,乐不思蜀。
这是一种罪恶。
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世事但凡太过用力,总是显得难看。
我知道这难看。
我只是不想行将就木之时,回想过去还是满心酸楚。
而我好像已经过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年纪了。
我是在拾捡散落在岁月里的碎片,想重新拼凑起来,拼一个完整的自己和完整的春秋。
我也不想向命运祈祷,命运本来也没答应过我什么。
有时我会埋怨自己看书太多也想得太多,过分自律自持,永远无法纵情投入到任何日常场景中。
这可能也注定我永远无法做个漏斗,让喜怒哀惧流过身体就完结,不再去想。
我很难做到。
而更多的是彻夜难眠的权衡,算计和患得患失。
到最后我认为,爱你,是我最深思熟虑的决定。
是我于电光火石之间,最深思熟虑的决定。
腊前梅好。玉洁日光香耐老。
我却不想看这腊梅,只想看看你。
没错,情书是我抄的,玫瑰是我偷的,但我爱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