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烟灭了又燃起,燃起又灭掉,漫长的黑夜在闪闪的火光中也没那么无趣。你有酒吗,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换口酒喝。
暂且叫她木易吧,她很喜欢这两个字,觉得装逼又文艺。跟她认识是在高中,我跟她是隔壁班,经常碰面,却从不曾打招呼。那个时候我有男友,很多,但没对谁真正走过心,只是想让身边多个人,没那么无聊罢了。高二是所谓的转折点,老师们都同一副嘴脸,拖堂,测试,练习,无休止的循环,我们都是为你们好,将来你们上了好大学就会感激现在的我们了。也就在这种类似于传销的环境下我们都被洗脑,为了考大学而努力努力再努力!提高一分,干掉千人!所以,高中时候的我,成绩还行。每当做题做累了,就会站在阳台上缓缓脑子休息一下。阳台是个好东西,每个学校都有。有从厕所抽烟出来的男生女生,吐着烟卷,骂着脏话,写满了青春的嚣张跋扈,也有安安静静抱着水杯站在栏杆角落的文艺青年,眉眼间都是淡淡的忧伤,也有些跳脱的白兔子,每个课间下课,都能看到她和她的小伙伴一起,嘻嘻哈哈地疯着闹着下楼梯,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活得真肆意,白白嫩嫩的,5分钟之后,一人一根热狗一包酸奶,还会交换着吃,然后就差不多上课了,我就慢悠悠的跟在她们后面,汲取着丝丝阳光。
真正的联系起来是在一个夏日的傍晚,下课放学,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就老远瞅见她从走廊那头跑过来,穿个小红鞋,土土的,但衬的脚特别白,我还在愣着走神,就听见她跟校园扛把子一样,嘿,我认得你,隔壁班的,借你电车用用呗,我的没电了,我想出去吃饭。缘分就是很神奇,一向讨厌别人动我东西的我,那天把钥匙给了她。然后一段孽缘就开始了。
从那以后也就是点头之交,直到高三重新分班,按成绩排位子,于是好巧不巧的安排成了同桌。我刚还问了问她,还记得我们高中在一起,做过什么吗……
这么想来,我也成了别人眼中青春学生该有得模样。哦对,她有时候矫情病上来,还会给我写贺卡,还给我做了三个免死金牌,就是万一哪天吵架闹掰了,有三次不要脸求和好的机会。讲真的,现在我还真得谢谢这三张纸卡片,谢谢它们没给我太多遗憾。
爸妈分开,我跟着爸爸生活,性格多有缺陷,我不想让别人过多的参与进我的生活,虽然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但我对大学对未来,没有把任何人划进去。高考前一天,我跟她第一次吵架,吵得很凶,但现在已经记不得为什么吵。下午看完考场回学校收拾东西,我俩还是很任性很倔强的不理对方。我看着她拖个大袋子艰难的往楼下走,特别想帮她一下,但我总觉得马上高考完我就要离开这了,开始我新的人生,实在不想把过去揉进我对未来的设计里面,于是我就站定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所以就这么着了啊,高考,高考结束,漫长的暑假,出成绩,报学校。填报志愿时,我报了云南,一是因为离家远,二来风景实在美好,诱惑力太大。就这样开始了大学新学期,一切都是崭新的,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对所有都充满了期待与憧憬,踌躇满志,准备好好生活。我报社团,加学生会,学舞蹈,把所有在原来的缺失全部弥补给现在,我觉得日子充实又美好。
但我还是独来独往,不爱交际。后来一次老乡聚会,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改变我一生的男人。高高壮壮的,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扎着丸子头,痞里痞气的走了进来,典型的少数民族的样子。我就在角落喝着酒望着他,他转过来看向我的那瞬间,我觉得我爱这个男的。对,是爱,尽管我不懂喜欢不懂爱,但我就是觉得我爱他。我摇摇晃晃走向他,问他要了联系方式,简单粗暴的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要追他。我不懂什么迂回战术,什么放长线钓大鱼,我就直截了当的缠着他跟他在一起。这种女人很不讨喜,没错,于是我失败了,其实也不算失败,也追上了,在一起了,只是他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啊,我喜欢他就够了。后来的日子里,我跟他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赶着场子和他朋友喝酒,我还给了他我所有的第一次,我觉得这就是爱情的模样了吧。但不是啊,他不爱我。跟不爱我的人上床,实在是恶心的事。我要男朋友,我不要炮友,我更不能一直上赶着让别人打我脸,所以我提了分手,头也不回的滚出了他的世界。分手后的那段时间很难熬,连着一个星期没怎么吃东西,白天正常上课,和同学聊天。晚上钻进被子里,卸下所有面具和伪装,哭成傻逼。还专门找了一些催泪的情感电台,陪着它哭。我没有向书上写的哭完以后重新振作,重新开始,我没有。我消沉了很久,其实我很受不了情感上的不如意,心里面的结太多,我解不开啊,我也想不通,怎么就不能试着喜欢喜欢我呢。
时间这个东西,很神奇,很治愈,我慢慢的忘了他,慢慢的学起化妆,慢慢的学会取悦自己,慢慢的在变好。有一天收拾宿舍,我在一个小盒子里翻到了高中得三张免死金牌,还有好多好多她写给我的东西,回忆就像放出笼子的困兽,撕咬着我,眼泪就这样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原来我一直这么想念着她,我弄丢了这么好的过去。然后我按着原来的联系人记录,找到了她,加了qq,验证信息里我记得我是这样写的东西,我拿一张免死金牌,跟我和好好不好。5分钟以后,验证通过。没我想象中的尴尬,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感情未曾离开过。我们开始聊天,拼命的聊天,恨不得立马了解完这一整年,没有对方参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交换了大学地址,分享了爱听的歌,爱看的书,聊了一整夜。也是那一个晚上,我学会了抽烟。家庭的一次次闹剧我没学会,跟他分手我没学会,却因为和她的再次相遇,我学会了抽烟。我躲在浴室里,蹲坐在角落,耳机里放着她爱听的歌,想象着屏幕那方她的样子,手里燃着烟,觉得时光好沧桑,就像一个长满刺的林子,匆匆走一遭,遍体鳞伤。我在想啊,我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猛吸一口烟入肺里,想尽量少去填满那些些许的坑洼。
然后我们就和好了啊。比原来感情更好,每天都会聊天,从早上起床开始聊起,你吃什么了啊,你拉屎没有今天,你和谁在一起遛弯,流水账的对话让彼此融进了对方的生活,我很享受这种存在感,被需要感,但就是这种日积月累,让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