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枯荷寂无声
我的同事老陈是四川人,下村扶贫住在村支部大院里,他屋后有一方小小的水塘,养了各色的锦鲤,还种了一池的白莲。
知我喜花,老陈常邀我:“下村吧,到户里转完了,你能顺便参观一下我屋后的荷塘。”于是,初冬的一个阴天,我在他屋后的小小水塘里,看到了一池的枯荷。
水塘常年有水有鱼,夏天时荷花荷叶遮遮挡挡的,看不到水面也看不到游鱼,现在荷落叶败了,水面难得地清澈起来,从上往下看水面暗幽幽的,看不出池水有多深。
冬天的鱼儿是懒惰的,它们大都躲在池塘深处,我只看到一条银白色的鱼儿甩动着尾巴在水里悄悄地、缓缓地游曳,有点像孤独地飘荡在夜风里的精灵。
干枯后的荷梗无一例外地折断了,水面上除了稀稀疏疏挺立着一些折断后的枝梗,再没有一片绿叶。荷叶不怕水,叶梗折断后完全落入水中的残叶和没有完全落入水中的残叶一样,保持着干枯脱水时留下的褶皱和外观。浸在水中的荷梗早已干枯了,只是由于包裹着一层毛茸茸的水藻才泛着绿色,但那绿色绿的一点也不纯正,让我觉得它油腻腻的。也许过了这个冬天,浸在水中荷叶荷梗会比没浸水的先腐烂掉吧,我不得而知。
在同事屋后这方小小的池塘里,我见过暮春时刚探出水面的幼嫩莲叶,感受过蓬勃的生机,我见过盛夏阳光下挺立的白莲,享受过拥红抱翠的快乐。这么近距离地看残荷这是第一次,尽管感觉枯梗残叶总不如满目青翠让人悦目,也为从植物因季节变化生盛衰没中看到时间的流逝而感叹,却没能把眼前的景象与古人写枯荷残荷必有残柳残菊相衬,必有悲愁苦难相接联系到一起,想来这和我所处的时代有关吧?如果面对枯荷必须表达一种或忧或思的情绪,借用李商隐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可能会贴切一些,尽管我看到枯荷时,只是阴天,没有雨。
老陈不会想到,我看着满塘的枯荷残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吃字儿,带着对“淤泥里一定有不少白藕”的猜测,我问他:“池塘里水深吗?啥时候出藕?”
老陈从他身后找了一根长棍,站在池沿上试了试水深,然后一边比划着一边用带着川味儿的肥乡话告诉我:“看到没,水没多深,下面全是淤泥,这藕没人出过,要看出藕,你得去永年。”
在初冬年后的阴天里,在同事屋后的荷塘边,因了他的一句话,我开始偷偷地想,这个周末我要去一趟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