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许多天,终于在半醒半梦半精读半浏览的不良状态中读完这本《冯友兰散文》。理应写一篇读后感,却因读得一知半解,没什么灵感。直至刚才,与王老师谈论自己工作上的一些事,忽然对冯老先生这书中某些话语产生感触。想来,阅读还是要走进生活,不然也不过一些铅字堆砌,蜕变不了思想之蝶。
冯友兰先生把人生境界分为四个: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而且,冯先生认为人生的意义与所处何等境界有关。“自然境界”说白了就是无意识的淳朴状态,例如婴儿,例如小动物。“功利境界”则是“为利”,求利给自己。“自然境界”中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功利境界”的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道德境界”与“功利境界”不同,其间的人是为了“行义”。“利”与“义”不过“私”和“公”的区别,为己为私为“利”,为人为公则为“义”。“天地境界”,则更上升为自知为宇宙一份子,类似于“无我”状态。
而这些境界的不同,取决于个人是否觉解,以及觉解的程度。“一个人的行为弱不是出于行为者的有觉解的选择,则其行为只是顺才或顺习而行,其人的境界是自然境界。”“顺才”的行为是为自然所使,“顺习”的行为则为社会所使,也就是说自然境界中的人只是顺从他角色所在的思考、生活途径,而未从他生命处进行醒悟。这样的状态是混沌的。哪怕一个母亲于自己的孩子,愿意牺牲生命去保其周全,但她的动机而言依旧是自然境界。母爱的伟大是行为上的伟大,而非其个人作为生命体一种境界的伟大。我们历史上有许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烈士,为了仁义道德而舍弃自己某些珍贵的东西,因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其有所选择,所以他们便不在自然境界之中。
“就觉解方面说,圣人与平常人中间主要的分别,在于平常人只有觉解,而圣人则觉解其觉解。”平常人常处于“利”与否的衡量中,而圣人则将这种“利”抛却,如前面所说的烈士,并不是毫无抉择的思索,而是思索(觉解)之上又进行了思索(再觉解)。就如陶渊明,作为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如果他从始至终都是耕田作诗,从未涉足官场,那么他的诗必定成就不高。而正是因为他去当过官,看透了官场,再回到田园,这时候所见的田园又是另一番景观了。所以要“觉解其觉解”,才能成为圣人。
不同的人生境界,将会让人拥有不同意义的人生。如自然境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一种规律而来。无视其“为何”,则只能作为“无觉解”的存在。这样的人生,哪怕百年,也与一日差异不大。他只作为这世间茫茫人海中一粒尘土,不知自己是一粒尘土,但仍过着尘土的生活。功利境界则是人知“有我”,而又只知“有我”。当知“有我”且又知“更有义”的时候,就如那句“舍生取义也”,便到了道德境界。这时,原本耿耿于怀“有我”的那些事都变得微不足道不足挂齿——考核啊,工资啊等等,讲出来别太俗气好吗。这时候的道德境界就上升到爱国利民的“行义”状态。而“天地境界”则是我们皆是宇宙的一粒尘土,我知道我的存在,我也知道我的价值。但与自然境界的尘土不同,这是一个有觉解有思想的尘土。
如果可以选择,这四个境界你选哪个?从快乐而言,唯“自然境界”和“天地境界”最多。“自然境界”因身处大千世界而以为这世界便是他的,而“天地境界”则是身处大千世界之外而拥有了大千世界。但从现实而言,“自然境界”是我们不愿苟且的,“天地境界”又是我们难以企及的。剩“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任我们辗转,快乐与痛苦混杂。
我的工作也时常令我痛苦,因其迫使我在“功利”与“道德”之间沉浮。如果敢妄言其“伟大”,也一定是因为让一个诗人在现实的冷漠中摸爬滚打又偏偏不许他失却浪漫的品性是如何的困难。但无论如何,至少有“觉解”,解开了“自然境界”的锁,总不至于虚度。如沙粒掺饭中,好歹有口饭吃,勉强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