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魔幻现实主义。

一. 7月31日 上午10：00 公司会议室

“各位领导，我是产品部门负责创新发展的产品经理，本华。”

“本次研讨会，主要议题是我司产品发展的新方向。众所周知，当前我司几大拳头产品“当日头条”“草莓短视频”等都已获取了上亿用户，产品进入成熟期，但盈利模式仍不明确。如何做好流量变现就成为当前最主要的问题。

对此，我们产品部门已经给出答案，我们拟以应用获取的用户信息为基础，搭建大数据平台，一方面为用户进行精准广告推送，另一方面将大数据产品向合作伙伴开放销售。目前产品已有一个小原型可进行演示。“

本华在演示的投影屏幕中，打开了一个界面仍很粗糙的程序，程序名为“用户画像”。

“领导，这个就是我做的demo，目前程序还不很健全，我讲解一下。

我们目前已获取用户巨量的信息，通过“当日头条”我们获取了每个用户的阅读习惯，关注重点，阅读效率，关键词，甚至基于GPS的地理位置数据，用户移动数据。通过“草莓小视频”我们又了解了用户的性别，性取向，娱乐偏好，甚至是用户的长相。可以说，我们拥有一个数据宝库。

而这个程序的目标就是将这个宝库的价值发掘出来，每个用户的数据汇总，形成独特的用户画像。

我已经在demo中导入了几条用户的大数据，我现在展示其中一个人。“

本华点击了几下鼠标选中了对应数据，然后按了回车，显示的结果就展示在了屏幕中。

姓名：王斯坦

年龄：25

昵称：sitanwang0201

婚姻情况：未婚

性取向：女

居住地：北京，南二环XXX路

上班地点：北京，西二环金融大街

职业：银行

上班方式：开车

感兴趣话题：金融，房地产，科技产品等

其他：用户近期有购置电脑倾向，首选Macbook。有贷款融资倾向

“此用户的全部信息，都是通过大数据建模计算来的，例如性取向是通过短视频浏览的时间计算的，居住地与上班地点是通过GPS定位数据计算的，职业是通过其好友关系与关注话题等信息拟合而得。计算准确率可以达到95.5%。目前demo只是演示一部分信息功能，完整版中产品将分为1024个标签为用户进行画像，此用户也就立体的呈现在我们面前了，我们甚至能做到，比用户自己还了解用户。

之后，公司商务团队就可以与电商平台，小贷公司等开展合作，进行广告精准推送与数据输出。预计，通过此产品每个用户可为我司带来约50元/年的直接收入，以当前APP活跃用户2.4亿计算，项目直接收益在100亿元以上。”

本华的汇报完成了，他打量着台下的CEO，等待他的意见。这是他与公司CEO首次见面。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法律风险？”CEO问道。

“这个您放心，首先我们在用户协议中标明了利用数据的事宜，其次当前国家没有对大数据利用有相关的法律法规限制，只要我们不收集用户的身份证号等隐私信息，就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产品部门主管抢着回答，胸有成竹。

“三个月，三个月内这个产品要上线。需要什么资源，请技术部门全力满足。”

CEO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会场。留下了狂喜的部门主管和本华。

二.7月31日 下午3：00 办公室

“小华？”

“小华！”

本华渐渐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恢复。

他正趴在办公室工位桌上，头枕着一本福柯的《规训与惩罚》。这本应是午休的读物，但很明显，现在早已过了午休时间。他的面前，部门主管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本华赶紧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对主管致歉道，

“实在对不起领导，最近因为加班回家太晚，睡得也不好，总是没有精神。”

“没关系，上午的会议你表现很好，最近你也辛苦了，准备一下相关材料，明天我们去找技术部定开发进度。”

“您放心，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开发进度我也有了初步规划，预计能满足老板的要求。”

“额，好的……. 可是小华，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本华突然语塞，他发现，主管刚才确确实实没有说话。

但是自己却记得清清楚楚。主管说话的语调，一边说话一边扶眼镜的动作，全都清清楚楚。

“领导，您是想说‘没关系，上午的会议你表现很好，最近你也辛苦了，准备一下相关材料，明天我们去找技术部定开发进度。’类似这样的话吧？“

本华谨慎的确认，虽然有点尴尬，但是他特地一字未改。

“是的……额……一字不差。”

双方都在思索着什么，场面一度沉默。

主管率先打破了僵局。

“总之，你知道就好。”

接着他快步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再看本华一眼。

“déjàvu吗？不对，事情根本没有发生。预知未来？别扯淡了，那究竟是……”

"读心术！华哥，你看的那本书，是读心术吗？“

同事欣欣凑了上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本《规训与惩罚》。

“我的欣欣小姐姐，您觉得这世界上有读心术么。”本华无奈的笑笑。

“有啊，华哥你刚才不就直接用读心术把领导吓跑了么？”欣欣偷笑着，在男生占绝大多数的公司里，欣欣确实是使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活泼起来的那种颜色，

“来来来，你再来猜猜，我现在想的什么？”

在欣欣的笑脸下，本华无法拒绝。

“欣欣，女生，今年毕业校招进的公司，职位和我一样都是产品经理，负责用户体验优化。天真可爱的类型，不爱化妆但是喜欢穿小裙子上班，办事情心很细但是逻辑不太好……“本华职业病发作，本能的依照自己做产品的逻辑为欣欣做了画像，信息添加的越多，画像就越鲜活起来。

这种女孩子在看到我'吓跑'了领导后会想什么呢？”

“……抱歉，我想不到。”

本华诚实的说到。

“想不到了吧，我其实在想你那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嘻嘻嘻。”

欣欣的笑容逐渐凝固，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因为这句话，是本华和欣欣同时说的，同起同落，一秒不差。

三.7月31日 下午3：30 厕所

本华将自己关在厕所中，开始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一定不是巧合。巧合连续两次发生概率可以忽略不计。那就是我真的有读心术？”

“不是读心术，我试图猜出欣欣想什么，根本猜不出来。那我为什么能知道她要说什么，还能一字不差的复述？”本华开始试图复盘，“欣欣让我猜她的想法，我对欣欣做了一个画像，我试着猜，并猜不到，但是在欣欣说话的时候，我和她同时说出了她想说的……等等！ 并不是“我”和她同时说的，而是“她的画像”和她同时说的！我只是将画像说的内容重复了而已。“

本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寻找当时为欣欣做的画像。他赫然发现，画像就在脑中。

本华努力还原当时的场景，试着对着画像说：

“……抱歉，我想不到。”

“想不到了吧，我其实在想你那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嘻嘻嘻。”

画像回答了本华。

幻觉，最近满脑子都是用户画像，出现相关的幻觉是很有可能的。

本华坐在马桶盖上，双手抱紧了头，就好像头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是谁？”

“我是欣欣啊，华哥你怎么了？”

画像一脸疑惑。

“你为什么在这里？”

画像沉默。

“你是我思维创造出的用户画像，为何会说话？”

依旧沉默。

“欣欣，我上午和你讨论的产品逻辑，你还记得吗？”

本华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当然记得，你当时好凶的，我已经按你说的去改啦！”

画像终于有了回应。

本华的双手渐渐放松，手指交叉的放在脑后，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一个习惯动作。

他有一种感觉，已经抓到了关键线索。

他试着给部门主管也做一个画像，但是惊奇的发现，在与主管几年的共事中，他的画像早就在脑中形成了。

“这就都说的通了。但真的是这样吗？“

本华用冷水洗了把脸，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保持清醒。接着他从厕所中走出，他需要找到欣欣。

欣欣也已经回复了平静，在工位上默默画着产品原型。看到本华后，她仍有一丝惊慌。

“欣欣，问你个问题。”

“你……你说”

“我上午和你讨论的产品逻辑，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当时好凶的，我已经按你说的去改啦！”

看到本华没有继续读心术的话题，欣欣似乎出了一口气。

“明白了，谢谢你。”

本华沉默些许，最后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明白了什么，谢谢我什么呀？”

欣欣一脸疑惑，追问道。

“我还没想好，但我会给你答案的。”

此时的本华还没想到，他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如此的令人绝望。

四.7月31日下午5：30 办公室

整个下午，本华一直在思考，他在笔记本上画了两个图，一个用来表示一个人的简化版思考模型。另一个则是他的画像模型

人在特定的情境中，是可以通过大脑处理给定的输入信息，而得到输出信息的。这种能力叫做思考。

而本华则可以在脑中为“人”画像，并模拟对应情境与给定输入信息，从而预测画像的输出信息。

最重要的是，他经过数次验证，确认了预测的输出信息，与人“思考”后得到的输出信息，完全相同。

他在笔记本上狠狠的写上：

“输出信息（M2）=预测输出信息（m2）”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信息，如果本华了解一个人的大量信息，并为其做了画像，同时他了解此人面临的输入信息，他就可以完全预测输出信息。

虽然不了解这能力从何而来，但他已经通过论证，了解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他获得了一种直觉，可以通过获取信息而预测人的行为。

本华兴奋的发抖起来，接下来他要做的，是验证他的理论。

“黑哥？”

“啥事，马上下班了”

“给我个数据库权限，我要做技术验证。”

“想多了吧，那能随便给你么，你个半吊子搞崩了咋办。”

“那你帮我查找一下，当前定位在金融街购物中心的客户。”

“找到81个，你要干嘛？”

“数据信息给我，我导入我的demo做验证。”

“你疯了吧大晚上的，而且这可是客户隐私数据。”

“黑哥，这个事，对我很重要，真的，拜托你了。”

“得了……就怕你打感情牌，发你公有云了。”

本华挂了电话，就看到了公司公有云里的待下载数据。他一边将数据导入笔记本，一边打开“用户画像”程序，开始模拟。很快 81个用户画像已经呈现在结果栏中。

本华合上笔记本，快速赶往金融街购物中心。

五.7月31日 下午6：15 购物中心

本华在购物中心门口的星巴克点了一杯espresso，找了一个视野宽阔的位子。接着一边打开电脑快速浏览着用户信息，并在脑中构建画像。一边四处打量周围的人群，观察是否有画像中的用户出现。他已算好，此时在购物中心的用户，多半都是正在四楼的餐馆里晚餐。而这个星巴克是吃完饭的顾客最可能途经的地方。而81个样本中，只需要10到15位路过此地供他验证即可。

突然，本华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在用户画像信息里，他看到了初恋的名字。

本华一口喝完了剩余的espresso，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浏览这位用户的画像：

姓名：洛琳

年龄：26

平台昵称：Caroline0124

婚姻情况：已婚

性取向：男

居住地：北京，北四环XXX路

上班地点：北京，西二环阜成门

职业：中学教师

上班方式：地铁

感兴趣话题：育儿，化妆品，奢侈品

其他：近期有购置母婴物品倾向

英文名是caroline，生日是1月24日，年龄是26岁，本华确认，她就是那个洛琳。

“这么多年不见，她当老师了啊。”

本华有一些恍惚，旧日的回忆逐渐浮现。但是已婚两个字又隐隐有些刺眼，引得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连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还不错。”

不知不觉，本华已经完成了洛琳的脑内画像。

“洛琳”依然是旧时的模样，只不过衣服从原来松松垮垮高中校服改成了教师的职业服装。她同其他脑内画像一样，沉默的坐在本华的心中。

“洛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之前一样，完全没变。”

“可是你变了不少啊。嘿嘿”

画像轻笑着看着本华，本华感觉一阵眩晕。随即他用手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头。

“我在干什么，和脑内画像谈恋爱么，太蠢了吧。”

本华告诉自己保持冷静，他还有一个神秘的理论等着他去验证。

“等等，如果我的理论是对的， 那么也就是说，我脑内画像的输出信息就应完全是洛琳本人的真实反应？

如果，我在脑中重复与肖像对话的话，是不是最终能找到一个'最优解'？”

本华突然一片空白，他抓到了某种最重要的东西。

六.7月31日 下午8：20 购物中心

本华最终还是见到了洛琳。

在见到洛琳之前，本华已经搭讪了7个做过用户画像的样本。他尝试了各种各样搭话的方式，所有样本都是依照他脑中的剧本与他进行的对话，没有例外。这让本华完全相信了他的理论的正确性。

一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和洛琳见面，虽然本华还是心跳不已。但是他已经与心中洛琳的画像“演练”了无数次偶遇的场景，也已经把各种情况的“最优解”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就算是紧张发挥失误的情况，他也完全有办法扭转乾坤。

当看见洛琳的时候，他优雅从容的走到她的面前，说出了那句经过严格测试的万无一失的台词。

“你好哇，洛琳。”

“本华，你是本华吗？”

“洛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之前一样，完全没变。“

“可是你变了不少啊。嘿嘿“

洛琳轻笑，笑容和本华之前在脑中演练的那几百次一模一样。

七.7月31日 下午11：10 本华住所

本华躺在卧室的床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宽大T恤，这是他的睡衣。他的旁边是一套刚刚脱下的女士内衣，内衣的主人正在浴室中淋浴。

本华一直一个人住，浴室完全没有反锁功能，浴室的水声透过浴室门真切的传到了卧室，配合若隐若现的浴室灯光显得格外的诱惑。

只要本华推开浴室门，就可以立刻发生他一直想发生的事，洛琳完全不会拒绝。本华深知这一点，毕竟这一幕他脑中也演练过数遍。

一切的进展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只要本华与“画像”对话，找到当前情境的最优解，就能引导若琳向着他所设想的方向行动，他就像一个演员一样，将准备好的台词背出，就能推动剧情进展，直到现在这一幕。

但本华，没有兴趣继续演下去。

并不是因为若琳是有夫之妇，一个孩子的母亲。事实上，本华根本不是一个相信道德的人。

而是现在，他满脑中都想的是他的理论。

他可以预测人的行为。这是他当初的结论，但是现在本华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我获得了一种直觉，可以通过获取信息而预测他人的行为。进而，我可以通过反复预测，控制他人的行为。”

这才是真相。

但随即，本华发现了真相背后的巨大黑暗。

洛琳已经洗完澡，一丝不挂的爬上了床，她身材丰满，凹凸有致，有已婚少妇的独特韵味。

本华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任自己摆布玩具娃娃一样，他又闭上眼睛，与“画像”开始对话，很快了解了当前情景下的各种可能性。

这一次，他选择了那个最不可能选择的选项。

“洛琳，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在控制你，你本是一个好妻子，好妈妈。从偶遇到上床，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你会说什么你会做什么，相信我，你来到这里，本不是你的意愿。”

本华真心的期待着，洛琳可以证明他的能力错了，洛琳可以摆脱他的操纵，说出与“画像”所预言的完全不同的话，向他证明，她是自由的。

“这都是我自愿的，没关系的，华。”

本华绝望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欢洛琳了。就像他不可能喜欢一个计算公式一样。

今夜，记事以来的第一次，本华失眠了。

八.8月1日 上午 8：00 地铁

本华一直都是坐地铁上班。而这并不是因为本华没有车或者不会开车。

本华喜欢北京地铁，在车厢这个地下的拥挤的空间中，他可以看到人们展现着无数种生活的可能性。而今天，本华看着地铁里黑压压的人群，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车厢里的所有人，只要我知道他们的信息，就可以画像，也就可以控制他们的行为。那么，他们真的有‘思考’过吗，他们有自由意识吗？他们真的是人吗？那我呢，我凭什么能控制他们呢？”

车厢依然十分拥挤，本华发现他左边的一个男生正在使用手机一条一条刷着“草莓短视频”，而面前的女子正在使用“当日头条”刷着娱乐新闻。他突然感觉，地铁上的乘客就是一个个提线木偶，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像行尸走肉般活动着。他甚至看到了这些木偶背后的线，这些线透过他们的手机牵着他们，控制着他们的行动，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而牵着这些线的手，正是自己的手。

本华再也无法忍受，在地铁停靠的下一站发疯似的逃了出去。

“主管，我今天很不舒服，打算去医院检查一下，去不了单位了。”

“可是咱们说好的今天去找技术部……”

“材料都在电脑里，您直接和黑哥说一下就行，我要的东西他可以帮忙配置。”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本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缓步走出地铁。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

“去北京南站。”

他需要回家，那是他最后的堡垒。

九.8月1日 下午5：00  本华家

“妈，我回来了。”

本华的家离北京不远。但这路途，却显得格外的长。

终于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老房子，敲响了自己从小到大无数次穿过的房门。看到一幕幕熟悉的环境，他的精神也渐渐放松起来，一股困意袭来，本华甚至要晕倒在家门前。

“妈妈应该是在家的，她看见我会不会吓到，她会问我什么呢？”

“华华，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去上班么？难道是生病了？”

……

本华突然发现，他最不应该去的地方，就是家。最不应该见的人，就是妈妈。

他太熟悉妈妈了，他了解妈妈的所有信息，能预测妈妈的任何行动。

门开了，妈妈探出头来，惊奇的问道，

“华华，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去上班么？难道是生病了？”

“……妈，我累了，想回家睡一觉，就回来了。”

本华发现，妈妈空洞的眼神，和地铁里火车上那些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不忍再看满脸惊讶的妈妈，于是径直的走向自己房间，放下了东西，关了房门。

十.8月2日下午5：00 本华家

本华醒了，他发现自己睡了一整天。

房间的门是开的，妈妈进来看过他，但并没有打扰他。虽然他早就能料到妈妈的行为，但仍是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他看了看手机，有8个未接来电和几百条微信。欣欣表示了慰问和担心，主管一直在找他，黑哥已经给他配置了数据库权限，他可以随意查询访问那2亿用户的大数据信息了。洛琳也给他发了十几条微信。

本华突然觉得，他需要站出来做点什么。

他把双手手指交叉的放在脑后，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就如往常一样。

“做点什么呢，统治世界么？以我现在的能力，大概应该不是很困难。

但是，统治一群行尸走肉的人真的有意思吗？“

本华发现其实，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他想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能力？它是突然出现的吗，还是他打开了什么开关。

他想知道，“人”究竟怎么了？“人”天生就是“提线木偶”吗？这个世界，存不存在不能预测行为的“人”？

他想知道，“人”究竟有自由意志吗？他自己呢？

本华被巨大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驱使着，他打开了笔记本，开始搜索着上面问题的关键词，并仔细浏览着每个相关网站。突然的，他点击进了一个词条，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哲学僵尸（英语：Philosophical

zombie，或称p-zombie）

是一个精神哲学上的假设存在物。假设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人，外观与物理组成都与一般人类无异，但是没有思想。

举例而言，一个哲学僵尸在撞上尖锐物品时，在外在上与一般正常人类相同，可以看到他的皮肤出现伤口，测量他的神经讯号，也可以测量到疼痛讯号的出现，会出现疼痛的表情，发出叫声，会向其他人表示自己正在疼痛。但是他的内在心灵中，没有疼痛的意识，他并不会思考，一切都是处理信息的本能而做出的反应。

哲学僵尸是一种思想实验，用来验证哲学的前提是否可靠。目前针对这个问题学界有不同的争论。对于哲学僵尸是否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问题，目前没有科学家认为真的存在哲学僵尸，而进一步的推理是：

要么哲学僵尸在世界上不存在，

要么人类本来就是哲学僵尸。

本华紧盯着这个词条，将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他笑了，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欣欣。”

“华哥，你怎么样了，主管说你病了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很严重……”

“我没事，欣欣，还记得我和你说，我会给你答案的，对吧”

“就是读心术那天的事吗？”

“对，现在我找到答案了，你想知道吗？”

本华不等欣欣回复，就自顾自的说到。

“答案就是，你其实，是僵尸。”

本华挂断了电话，他这时并不知道他可能会后悔，后悔给欣欣打了这个电话，后悔去查询“哲学僵尸”这个词条，后悔看低了人类。

至少，他一定会后悔上网的时候没有使用VPN。

突然的，本华手机响了，是一个未知来源的电话。

“喂？”

本华试探道。

"……"

一直没有人说话。

就在他决定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了。声音好似做过处理，不像是人发出的，更像是机器的声音。本华侧耳倾听，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是谁？”

“为什么要搜索哲学僵尸？”

“你们是谁？”

电话那边沉默了些许，然后以一个判决似的语气说道。

“你脱离了我们。”

“你们是谁？”

电话挂断了。不久后，本华就会明白，正确的问题应该是，“我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