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速度之下的人工压榨

      今年学期刚结束,我就准备好了去做寒假工,为了下学期搬出去租房子的房租做打算。经朋友介绍,我联系上了一个类似于兼职中介的人,他推荐我去做快递物流园里做快递分拣,十五一小时,一天一百五。我寻思着一天150的话,做个十天,下学期的房租应该就有着落了,便答应这差事。当天晚上就在附近租好了房子,做好了接下来十天的准备。但我永远不会猜到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有点认床,租房子的第一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到第二天凌晨三点才睡着,但我并不当回事,第二天六点半的闹钟,一响我就准时起了床,刷牙洗脸吃点东西就上路了。到了京东的工厂,我便联系上了那个中介,他带我去了一个员工休息处登记,那是一间二三十平米大的房子,里面放着两排桌椅,两台自动贩卖机,还有三排员工物品寄存柜。在里面还有一间不能用的厕所,还有一个水龙头。我以为我来得还算早,但这里已经有挺多人在吃早餐,还有几个其他的小伙子——应该跟我一样过来打寒假工的。中介叫我们把身份证交给他,他并排拿着拍了个照,叫我们在一个单子上打完卡,并叫我们把手机放在储藏柜里,便叫一个老员工带我们去工作了。

      噩梦开始了,我是第一次进厂里面,里面的场景确实有些震撼,齿轮,传送带,钢铁,还有堆积如山的快递。我茫然无措,这时候有个类似于工头的人过来给我安排工作,他把我带到了传送带的终点,快递装车的地方,交待一些工作内容(就是把快递装车这么简单)便开始工作了。我刚开始有些疑惑,我不是做分拣的嘛?怎么来装货了?但那个工头已经走了,货一件又一件通过传送带送了过来,我没有时间思考,开始一箱又一箱的装货,刚装完一车货,我就崩溃了,我开始意识到,快递不仅仅只有小物件,原来还有啤酒,洋酒,冰箱,马桶,门……传送带一件一件的传送,源源不断,我们已经顾不上什么轻拿轻放,我们只信奉不打碎,因为要赔。秉承着大物件压底,小物件上扔,我们装完了满满一车的快递,但工头还是不满意,底下放整齐,上面才好放东西,多放几件成本更低明白吗?这几乎是那天早上我听得最多的话,但传送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时间摆整齐,下一“堆”快递就又来了。

      一个早上,我不知道装了几车的快递,传送带不能停,一个早上从七点半到十二点半我连坐下都没有,我的手指擦掉了一块皮,到后面我只感觉恶心反胃,连张纸也扔不上车了。还好中午终于休息了,我到员工休息处,坐着,向中介抱怨把我安排到装货处,中介说是弄错了,下午就让我去中午我什么也吃不下,狂喝三瓶水,只是坐着喘息,冬泳怪鸽说过:“简单的机械重复是成功的第一步。”但这一早上的机械重复,让我全身酸疼,手指磨伤,连开个矿泉水都费劲,这就是成功嘛……

      下午,中介没有食言,我去了快递分拣,跟一群姐姐阿姨一起分拣快递,确实轻松多了,但由于早上实在太累,我的手脚开始笨拙起来,漏捡了一堆的快递,一直被阿姨姐姐们笑着抱怨,快递分拣虽说轻松多了,但也不容易。同样有一堆家具,酒水要搬,中间实在受不了偷懒去厕所,我惊讶发现,几千平米的厂房,几百个工人的大厂的男厕居然只有两个蹲坑一个水龙头?想偷懒也偷懒不了,只能再回去工作。

      终于熬到六点半下班了,我在员工休息处买了一瓶可乐喝,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但我实在没力气出去了,打完卡,我在那里坐了好久,满是灰尘但我没去清洗,因为我发现洗手间比我还脏,这就是后来十天要干的嘛?我现在的状态明天还能做嘛?我拿到了一百五的工资,但我感觉自己就像工业革命时代被压榨的工人,虽然我只是搬了一天的快递而已。这一天里,我搬遍了所有家庭里都有可能会出现的家具,被老员工欺负,被工头骗去搬货,累得手指颤抖不已。我心情复杂,我开始心疼起我的父母,我今天的工作就是他们一生的写照,而我之前二十年的生命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难。

      第二天我请假了,我确实是条懒狗,但流水线式的工作对我的折磨并不只在于身体,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在搬一条传送带上的快递,传送带的齿轮吱吱的转着,把一件又一件货物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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