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看见上海电视台晚间新闻“夜线约见”的环节是“他们的世界”。触动这一话题的开关是:前一天,某省一个小县城里,几乎所有人都汇集到一个点上,这个点就是两个男人在这里举行了婚礼。
距离《南方周末》高调刊出华南理工大学和中山大学的一对男同志的相思之苦和相恋之难数年后,一对同性恋公开举行婚礼的消息通过各种媒体走进公众视野。
巧的是,就在两天前,我刚刚看完休·格兰特的一部旧作,根据E·M·福斯特小说改编的电影《莫里斯》。
我们把《莫里斯》翻译成《莫里斯的情人》,用意不言而喻。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顺着《莫里斯的情人》这一片名欣赏一下这部拍得美不胜收的电影。
莫里斯家境优渥,因为父亲早逝莫里斯生活在妈妈和姐妹的包围中。这样的家庭氛围是否促成了莫里斯的同性恋倾向?影片没有纠缠莫里斯同性恋形成的原因,只是那么苦涩、那么绵密、那么优雅地陈述着一对同性恋者因为社会的不容而身陷痛苦的吹弹可破的恋情中的过程。
是休·格兰特首获好评的一部影片,26岁的休·格兰特清爽、峭拔得叫人生怜,好在他扮演的角色不叫莫里斯,而叫克莱尔。克莱尔是莫里斯的第一个情人,成为情人时他们是剑桥的学生,背景是回旋着拉赫玛尼诺夫钢琴曲的三一学院。他们相知相恋相爱得如同普天之下有情人一样忘乎所以,却又因为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忘乎所以的主要是莫里斯,所以为爱他能丢掉剑桥的学业资格;小心翼翼的是克莱尔,爱是真的恐惧更是刻骨铭心,所以身临于自己尊敬的教授因为向一个男人索爱而锒铛入狱的法庭后,克莱尔依然斩断情丝,与身世相当的好女人安结为连理。
留下空着一双手的莫里斯苦苦度日。苦分大小,大苦是奥斯卡·王尔德案发让莫里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是罪孽;小苦是无法克服自己的性意识,自我救赎屡屡失败后莫里斯只好去心理医生哪里寻求帮助,依然无果,依然苦不堪言,依然痛不欲生,直到遇到第二个情人埃里克。
就算埃里克是个女人,与莫里斯门不当户不对如若两人的恋情公之于世一定会招致轩然大波,何况埃里克是个俊美的男人!影片结束在莫里斯决定辞去蒸蒸日上的职业生涯去与埃里克厮守,由此产生的后果影片留下的是空白。
要我填充这个空白的话,我以为身败名裂是莫里斯必然的结局,理由简单,他们的故事发生在100年前。100年以后,同性恋婚姻的合法性虽已在多个国家成为事实,可在我们眼里那还是一个异数。不错,我们这个国度曾经宽容过龙阳之兴,却也曾经那么严惩和禁锢过同性恋。从宽容到严禁,过渡地带里发生了什么,实在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楚,只是当下,虽然理智帮助我们将同性恋去病化和去罪化,感情上呢?我这样读过李银河多种著作的读者,会不由自主地将李银河的那部分著作放在书橱的隐秘处,会看着两个男人婚礼的场面不由自主地发出这样的感慨:这么俊朗的男人,怎么会是同性恋?
同性恋者当然欢呼社会给予他们去病化和去罪化的宽容,他们更希望得到的,大概还是我们每一个个体对他们的恋情视若平常的宽容。可是,眼下我还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