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透过斑驳老旧的墙壁和四周感觉一下子把我拉回了几十年前。姐姐对这座小房子很有感触,每次走到这里跟我诉说着她们小时候如何顽皮,如何耍小聪明,那个时候多么开心,每晚四下白炽灯亮起,很多街坊邻居都会围在一起,来蹭这条街上唯一的电视机,那个年代少有的电子产品,木门板上刻下了她们一点一点长高的痕迹,哪里又有她们摔倒的痕迹,出去玩一天回来怕挨打躲藏的地方,即便我没在这里生活过还是颇有感触。
还记得爷爷是个脾气很好很明事理的小老头,他的小屋里冬天总是暖烘烘的,他有一辆水蓝色的老爷车,夏季每天放学都会来小学门口接我和弟弟去很远的地方透气,很多同学都没见过这种车车围在一起,爷爷总是说:“别围着,围着有肉吃啊,快回家去!”那时候别提有多骄傲了。那时候还没分家,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生活,下雨时门前的水塘总是储满了水,每逢赶集,还是会有很多人来家里买酒喝。前前后后和小巷子里坐满了人,日子繁忙而充实。如今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里也渐渐地荒废,什么家常里短的悲欢离合似乎与这里无关。其实我从来不向今年一样对家庭的归属感那么重,几乎没有责任感,以前一直很任性,觉得一切都与我没多大关系,一直期盼着去外面去看更大的世界,直到出去了才切身体会到自己和父母有多渺小,就像《还是钢琴师》中那样,人生不止88个键,我只是个真正走出生育我的“船”时却迟迟不敢靠岸的胆小鬼。
我跟二姐观念不合吵架怄气,大姐晚上找我聊了很久,给我分析了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家族团结的重要性,她确实很负责任,身为大姐,总是在调和上一辈留下的矛盾,以前总是以为她像个神经病,两家都不和还和人家说话。但若以结果为导向,目前她确实是最成功的,不论是事业还是人际关系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也许这就叫格局吧。
二叔也快50了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是那个年代这里唯一的大学生,那个时候能从这个小山村出去是很了不起的事,更何况是大学生。所有人都为他骄傲。他学术很高,文学功底十分深厚,对中医也颇有研究,储存了很多已经绝版了的书,在几毛钱还很实兴用的年代,他却舍得花几千块钱买限量版或者已经绝版的书,自学了易经算命等很复杂的东西,一学就是几十年。但他一直未婚,也没出去工作,这也是爷爷生前最大的遗憾,一开始街上很多人说他,当大家都以为他的生活很乏味时他一定过得很惨时,他自己却有很多朋友和忘年之交,每逢过年过节,亲戚朋友们都抢着邀请他去自己做客,所以我们总是邀不到他。他生活在自己的森林里,认其魂灵在其间游移,保持热爱和追求,不向生活妥协。也许这对于旁观者的我来说,只是一段故事,确是姐姐们最难忘的童年。但后来啊,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当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很宅,一直在家喂猪啥也没干时,当然我也这么以为,并且对他不是很了解他已经去过很多国家和省份回来了,今年过年,我们去看望他,聊了许多,我才发现他真的很值得敬佩啊,在那个年代,一直遵从本心,不受任何人约束,和一群好友,想去哪去哪。但一次,姐姐在他笔记本上看到一句话,好像是这样的:墙上的钟声滴滴答答,一针一针地敲打着我的孤独。记不太清了,不过那种感觉却很触动的的心。
可能所有人都很期待他的未来,他却不想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只想做自己。反正生活怎么过都会有遗憾。我们就来人间这么短短几十年,谁说一定要按照别人的要求去活呢?
最不能忘记的,是故乡——祖祖辈辈埋葬的地方。废墟的背后,仍留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