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上映后,严歌苓另一本被改编的电影《归来》也被人们想了起来,电影《归来》的原著并不是归来,是《陆犯焉识》。相比于《芳华》的众多人物和主线,《陆犯焉识》更像是一个人的自传,一个回头的浪子的自传,他就是陆焉识。
相信看过这本书的人对陆焉识都是又爱又恨。我们有时候会爱上那个会四国语言、温和有礼、文笔斐然、长相俊俏、能出书、会盲写、敢于冒着生命危险逃跑只为去见婉喻一面的陆焉识。也会觉得这个“没用场”、在混乱社会时代里任性、不会变通、书生意气、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男人真没用。虽然我们总是对现代社会有种种不满,但相比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已然好的太多。
我们不去管陆焉识是否被人陷害,是否被时代所毁,作为一个女人,站在女性的角度来看,尤其是站在现代女性的角度,前半生的陆焉识不能不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在家里,一边享受着婉瑜带来的安宁,一边嫌弃着婉瑜的死板;在重庆,一边享受着韩念痕带来的欢愉,一边鄙视着韩念痕的不自爱。
在大西北那个劳改农场里被陆焉识放在身边的有两个女人送他的东西,一个是白金欧米茄,一个是蓝宝石领夹。在那个坏时代里,陆焉识遇到了两个好女人,也辜负了两个好女人。她们达达的马蹄都是美丽的错误,不过一个成了归人,一个成了过客。
白金欧米茄
陆焉识这样形容婉喻:寡味的的开端,完美的归宿。
婉喻,陆焉识的结发妻子。上过新式教育学堂的她同样向往着自由,会在恩娘的包办婚姻下嫁给焉识,替他照顾恩娘教养子女,也不过是因为一见钟情罢了。
婉喻的一生都在等待,开始的时候等焉识留学回来,后来的时候等焉识从重庆回来,后来的后来等焉识被释放回来。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问“他回来了吗?”“还来得及吗?”。最后那一句袒护她焉识的“哦。路很远的。”,让人泪如雨下。
焉识永远在婉喻的第一位,为了让焉识开心她卖掉了恩娘家传的祖母绿,为了让焉识解除死刑她心甘情愿的去委身于人,为了让焉识吃得好她用半个月的工资买闸蟹,用好几个夜晚躲在小厨房里扣蟹肉,指甲都扣秃了,而为了让焉识安心她从不诉说自己的难处。
他们中间总是要隔着些什么,或是海洋、或是恩娘、或是战乱、或是监牢,最要紧的是隔着焉识的心。爱情让人盲目,盲目的婉喻并没有看到焉识的心,亦或是她选择了忽略。
陆焉识呢,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婉喻呢?身处牢笼的他丧失了他最后的人身自由, 而婉喻就是他精神上的最后一点亮光。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婉喻准时的带着丰厚的食物来探望他,冒着雨藏在火车道旁以期知道他的转移地点,不顾旁人的冷眼相看始终不脱离关系,源源不断将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通过信件寄给他。
在贫乏的大西北,面对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匮乏,婉喻是唯一一个牵挂他的人,他终于想到婉喻的好。骄傲的陆焉识给自己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想法安上了一个令自己心安的名词,那个名词叫做爱情。
婉喻的爱就这样细水长流,润物无声的侵占了陆焉识的全部心神。从此之后,他的心里只有她了。
蓝宝石领夹
韩念痕对于陆焉识来说更多的是一个错误,一个急于向婉喻坦白澄清的错误。
如果说婉喻是外柔内刚的闺房小姐,韩念痕就像现在社会里的女强人,更像是有情有意的江湖侠客。在那个战乱纷飞的社会,她所期望的不过是不希望像母亲一样被人所弃。她爱他,大概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陆焉识呢,食色性也,韩念痕不过是他在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里遇到的一个适合的人。他爱她的身体,爱她的年华,爱的更是远离家庭困囿的自由,两个人的结合更像是饮食男女的现实版。
他不爱她,所以就连做爱都是算好了日期,在孩子出现的时候矢口否认;他不爱她,所以就连韩念痕给他编出的最简单的谎言,都懒得去看破揭穿;他不爱她,所以能够毫不顾及的通过她的手将一封封家书寄出,而觉得理所当然。
韩念痕是适合那个乱世的,政府里的工作让她深谙在社会上的立足之道,将学校里的黑市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一直等待机会来临将焉识从牢中救出,在焉识安顿好之后才离开。这一等就是几年,女人的青春没有几年,她将她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
陆焉识对韩念痕的回忆和叙述,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鄙意。他不想知道韩念痕是怎样将他救出,不想知道韩念痕一个女子怎样在乱世生存,不想知道韩念痕为何想要离开。他想当然的觉得总归她有自己的青春、美貌和才华,却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子。
是的,在终于“认清”谁才是自己的真爱之后,韩念痕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出轨,是一个错误。
韩念痕是感性的,所以任性的陪在坐牢的焉识身边,不曾离去。同时她又是理性的,在明白自己的爱情不会结果之后,在陆焉识抛弃自己之前,选择了离开,让自己的退场不显的那么狼狈和不堪。
两个女人都用自己的最大的努力来爱陆焉识,而他在真正认识到爱情之前最爱的是自由,也可以说最爱的是他自己。
在爱情这条道路上,似乎永远没有对错,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得不到回报的爱就是付出是奉献是无怨无悔,得到回报的爱则是两情相悦相濡以沫伉俪情深。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在长达几十年的日子里,婉喻用自己仅有的方式固执的陪在他身边,也让这个她心爱的男人真正的爱上了她。
故事的最后,我想焉识一定带着婉喻去了他曾经劳改的草原,在那里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没有世俗的眼光,没有舆论的压力,没有拘束和束缚。那是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