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喊的大叔,您一定是听错了。”水林一面说,一面从兜里掏出一把打火机,给那人点上。
“火机啊,真是撩撇(方言:方便)。来相亲?小伙子,这身行头不错啊。”他四周打量了一下水林。
“那是,这是我最好的一身行头,这不是为了让姑娘看得起咱嘛。”水林笑了一声,“那问一下,你知道蒋红菊家住哪吗?”
“红菊,那个丫头?”那个人不可置信的说道。“小伙子,那丫头的眼光可是不是一般的高,这年头,被她拒绝的人,不说有一个连的人,一个加强排的人是有的,而且个顶个的是这个。”他比出一个拇指,脸上的表情,配合他黝黑色的皱纹,显得格外的由衷。
“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个女人已经把我迷住了。再说了,娶了那样能干的媳妇儿,那我以后不就可以光吃饭,不做事了。”
“你——”那个老汉一时语塞,“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免得浪费了时间。”他说完,便直接挑起担子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她家在哪。”水林冲着老汉的背影喊道,却没有得到答案。“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个打火机把到你。”他扬起手里的火机喊道。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前面第一个路口子进去,第三个土房子就是她家。”老汉边走边喊,并没有要他的火机的打算。
水林他按照老汉指的路,很顺利的就找到了红菊的家。他去的很早,刚赶上红菊要跟她的爸爸一起下地。他第一次看到她,便被她的容貌给吸引了。
她真的很漂亮,即使长期的在太阳下干活,她的皮肤也不显黑,反而是那种健康的黄色,一条长长的大辫子一直捶到腰际。眼睛大大的,特别有精神。他注意到,当她跟她的父亲说笑的时候,笑起来,特别好看。而唯一的缺点——那硕大的天足,他也不在意。反而更加令他痴迷。
他走上前,先是把花送给红菊。当时她还是很惊讶的,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他的父亲恰巧进屋拿锄头不在,所以她显得尤其的局促。
“我想你一定就是红菊吧!你好,我是刘水林,你们邻村的。是吴姐让我来的。”他捧着花,呈到她的面前,用一种很温柔的、很富亲和力的语气说道。
“你是谁?”蒋红菊的父亲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叔,我是邻村的刘水林,是吴红秀,吴姐让我来的。”他真诚地看向蒋父,“我要娶您的女儿,因为当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已经迷恋上她了,我想我今生会非她不娶的。所以还希望叔能够成全小子我。”
“你?”他疑问地问,“的确有红秀这么一个女人。就你一个人来的?”
“我先过来了,吴姐晚一些过来。”
“你这身行头。”他说,“不像是我们这种人该穿的衣服。”
“叔,您看我这也不是为了讨您地欢喜,特地弄得一身行头。来,接着吧,为了这支花,我差点没掉河里去。来,接着。”他又把花往上递了递,离她的鼻子,也就是一杆烟枪的远离。“收下吧,只有鲜花配美人。”
蒋父亲站在边上,看着他是如此的不讲规矩,心中不喜。生气的说道:“不许接,走,跟我下地干活去。”他一把拉住红菊,另一之手拿着锄头和一个装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蛇皮袋儿。
但是,红菊却有些不乐意走,她非常喜欢这束野花,也喜欢水林脸上从容的表情,以往来相亲的人,脸上无不都挂着谦卑且傻里傻气的笑容。
但是,水林就是这么一个胆大的人,他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坏了他的性子。再者说,他身上的那一套光彩炫目(其实就是麻灰色的)行头,更是让红菊喜欢。
村里的人,无不都是穿着黑色,或者是蓝色的那种粗布衣,脚下也只是一双简单的布鞋,但是水林此时脚下穿的是那种皮鞋,虽然不是那种真的皮鞋。
但是对于正处于红菊那种情窦初开的、对爱情抱着美好幻想的女孩,在家人的一种近乎蛮横的管教下,已经是足够让她产生一种对爱情的极度渴望。
水林本就是长得漂亮英俊,而且他的皮肤又不是像那种农民的黄褐色,或者是黝黑色,而是一种像是城里的读书人有的浅黄色。在配上他今早特地弄的头发,更像是一位有文化的城里人,即使不是城里人,也是会跟城里人一样有内涵。
但是,她又是胆小的,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面对眼前对他来说如刚刚盛开的、娇艳如美丽的布谷鸟一样的野菊花,她是十分想接受的。
于是,她脸上路出一种为难的表情。水林他很明白的就看清了她的想法,她说:“去吧,我们还是会有机会见面的。”他的话,让红菊十分的感激,于是对他的爱慕,更是上了一层台阶。
在下地的路上,蒋父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不在焉,心里就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自个儿也承认,水林是个是非漂亮的小伙,但是就他今天的这身打扮,让当了一辈子的农民的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他又说不出来。
他从自己女儿的失神的脸上,就知道,一样眼光毒辣的她,已经对刚才的那个男人产生了情紊。“怎么,看上那小子了?”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实际上,他一直在关注女儿的一举一动。
“没,没,哪有。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她别过红着的脸。
“红菊,”他吸了一口劣质香烟。“今年多大了。”
“爸,二十二了。”她迫不及待地回答道。不消说是他的父亲,就连她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如此急切地回答这个问题。
“二十二了。真快,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爸也守不住你了。”他吸了一口烟,走了两步,然后又说:“刚才那个小伙子,爸也不说什么,你自己看着来吧!”他用一种低沉的语气说完,便大步的与女儿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