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正值倦怠,坐在略显破败的教室里 。往门外看可以发现青茂的树。阳光从树的间隙漏下来,有一部分洒在石凳上。我时常猜测在往右的绰约光影中会有一个少年,但那方景象是我所不能及的。
我在这样的时刻听到她的声音。慵懒且清淡。带着一种不拒绝的疏离。令人感到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并自得其乐着,且总是让我想起杜拉斯的话——
你认为我美,那我就美吧。出现在你那里,怎样都是可以的。
我觉得她是水,极浅极清的哪一种。而她最终也归于水中。没有故作高深的技巧,没有哗众取宠的喧嚣。但也偏偏是这样一眼望去便可见底的真性情——细致末梢的呓语,细致末梢的重复——令我逐渐沉沦。
她是我少年时爱上的第一个人。夏日翻着书,看到张爱玲与胡兰成新婚的题词: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忽地落下泪来。彼时我只是期盼着可以和她进行一场远走高飞的私奔。
最后还是逐渐成熟,一直期待的私奔也没能实行。它被耽搁在那个落泪的夏天,和时间一起在七月的路途中沉淀下去。再未提及。
后来听到“那些回忆像云朵一样 在脑海中最清晰的地方 黑白键的乐章 在脑海中最清晰的地方飘荡”,有一些纯粹与时间相关的感动。我想她是否也曾筹划过一场私奔。但她彼我勇敢的多。她背着梦想,牵起她爱的男孩的手,然后上路。走到哪里也不重要。她只是要使爱情透彻一点,再透彻一点。与格局无关。
清晰的。浑浊的。不安的。淡然的。不用用力,就可以呼吸的日子。
顽固不化的小年岁和做梦的纪年。
我以为这些使沉落于湖面氤氲中,更为氤氲的山水画。不仅不可得,甚至连识辨也是奢侈。
但她用歌声把它们重叠成时光的影子,圈出一个黄昏的天台。回忆盛放其中。我在那里多次与曾经的自己相见,探望在路的尽头。来自呼啸而过的列车,与寂静如斯的铁轨。给自己写信,并在平凡景象中惊觉一生一世。
说它是尘世间的上帝之国也不为过。
我始终认为每个少年都应又一首在年华老去之后,试图回忆其的歌。请原谅我此时语言的贫乏,我只能说在声音的世界里,她是一个女王。她在门内用猫眼看着门外咯咯笑,笑的阳光也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