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啊,时间》,是我当年的高考作文题。时间,对于十八岁的男孩女孩,是不自知的一心往前的漂流。只能勉为其难的胡诌一篇,现在想来一定是充满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
人到中年,对于时间的流逝,却真正地有了几分感悟。
我们小的时候,时间的流动是那么缓慢。从夏日午后的昏沉中惊醒,数学老师依然在讲解着那道一边进水,一边出水,问多久能装满一个水池的应用题,让人恨不得赶紧关紧那个漏水的出水口。。。那时候,看着那些高自己几个头的,长得特别像大人的学长,总心生羡慕,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他们的模样。
终有一天,在全无知觉中,我们飞速地掠过了曾经被艳羡的年龄,然后便肆意挥霍着那些似乎没有尽头青春年华。面对中年人,充满莫名的优越感。中年,仿佛与"永远"一样远。人生,于我们,简直一望无边。
刚上班时遇到一位不好相处的女领导,一时赌气裸辞了别人求之不得的工作。每每碰到别人问及原因,就会告知:知道吗?我领导是个40多岁,离过婚,一个人带着孩子的女人。在当时的认知里,中年,离异,几乎就是变态的同义词,于是再无需多言其他。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刻薄,无知。
但彼时,我们并不自知这轻狂和可笑,更不觉察时间正自顾默默地向前。当我们突然在电视上看到年轻时喜欢的偶像,惊觉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衰老。猛然回首中,才发觉时间已经一路呼啸而去,自己也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半程。我们也到了那个从前感觉几乎没脸苟活的,似乎注定油腻的年纪。
我们眼睛没有了好奇的光芒,我们装着处变不惊,淡定从容,装着我们早已自给自足。可是这些坚硬的盔甲里面,躲藏着我们的内在小孩,TA依然柔软,依然善感,易受伤害,TA依然渴求被肯定,被懂得,TA依然渴望被爱,被拥抱,渴望融入更宽广的世界。可是,现实中,TA却总是被深深地藏在我们重重的硬壳里,心的阴暗角落里,因为我们觉得只有这样,TA才比较安全,才能避免再受伤害。我们虽然明白,在这个年纪,我们的内心依然能感知光和热,我们并没有如我们想象地老去;但我们很难有勇气直面和疗愈我们的内在小孩,我们更害怕打开自己,寻求帮助。于是,久而久之,内在小孩被有意忽略,甚至被遗忘。于是我们麻木,于是我们真的老了。。。
今早看到一条微文,说谷歌工程师放言2029年人类开始实现永生不死。人类科技在竭力地让时间停下脚步,但人们要如何避免30岁就死去,却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被埋葬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