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真可怕!"梅格发出一声叹息,低头望着身上的旧衣服。
"有些女孩子拥有荣华富贵,有些却一无所有,我认为这不公平。"艾美鼻子轻轻一哼,三分出于轻蔑,七分出于嫉妒。
这句令人愉快的话使炉火映照下的四张年轻的脸庞明亮起来。
大家一时无言。一会梅格换了个声调说:"你们知道妈妈为什么建议今年圣诞节不派礼物吗?因为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而我们的男人在军营里受苦受难,我们不应该花钱寻乐。
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可以在这方面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而且应该做得高高兴兴。不过我可并不高兴。"梅格摇摇脑袋。
想到那些梦寐以求的漂亮礼物,她感到遗憾不已。
"妈妈没说过这钱该怎么花,要是看着我们两手空空,她也不会高兴的。我们倒不如各自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高兴高兴。为挣这些钱,我们花了我多少心血!"乔大声说道,蛮有绅士风度地审视着自己的鞋跟。
"你何尝赶得上我辛苦呢?"乔说,"想想好几个小时和一个吹毛求疵、神经质的老太太关在一起,被她使唤得团团转,她却永远不会感到满意,把你折腾得真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干脆大哭一场,你会感觉怎样?""怨天尤人并不好,但我真的觉得洗碗打扫房子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事情。这让我脾气暴躁不算,双手也变得僵硬,连琴也弹不了。"贝思望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叹一口气,这回每个人都听到了。
"我不相信有谁比我更痛苦,"艾美嚷道,"因为你们都不用去上学。那些女孩子粗俗无礼,如果你不懂功课,她们就让你下不了台,她们笑话你的衣着,爸爸没有钱要被她们标价,鼻子长得不漂亮也要被她们侮辱。"
此时屋外的冬雪正轻轻飘落,屋内炉火噼啪欢响。虽然这间旧房子铺着褪了色的地毯,摆设也相当简单,但却显得十分舒适:墙上挂着一两幅雅致的图画,壁凹内堆满了书本,窗台上是绽放的菊花和圣诞花,屋里洋溢着一片宁静、温馨的气氛。
大姐玛格丽特,十六岁,出落得十分标致。她体态丰盈,肌肤洁白,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容,一头棕色秀发又浓又厚,双手白皙,这令她颇为自得。十五岁的乔身材修长,皮肤黝黑,见了使人想到一匹小公马,因为她修长的四肢相当碍事,她仿佛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们。她嘴巴刚毅,鼻子俊俏,灰色的眼睛异常敏锐,似乎能看穿一切,眼神时而炽烈,时而风趣,时而又像在沉思。浓密的长发使她显得特别美丽,但为了方便长发通常被她束入发网。她双肩圆润,大手大脚,穿着又宽又大的衣服。正迅速长成一个成熟的女性,心里却极不愿,因此常常流露出这个阶段的女孩所特有的尴尬神情。伊丽莎白,人称贝思,十三岁,肤色红润,秀发润泽,目如秋波。她举止腼腆,声音羞怯,神情宁静而深远,被父亲称为"小宁静",此名非她莫属,因为她似乎独个生活在自己的伊甸园中,只敢出来会会几个最亲最信任的人。艾美虽然最小,却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至少她自我感觉如此。她生得纤细端庄,肌骨晶莹,一双蓝眼睛,金黄色的头发卷曲披落肩头,言谈举止十足一个讲究风度的年轻女子。
在那种艰难的日子里,信,尤其是父亲们写回家的信,往往都催人泪下。但这封信却极少谈及受到的艰难险阻和压抑的乡愁,描述的都是些生动的军营生活、行军情况和部队新闻,读了令人心情振奋,只是在信尾才展露出一颗深沉的慈父爱心以及渴望回家和妻女们团聚的愿望。
"给她们献上我所有的爱和吻。告诉她们我天天想念她们,夜夜为她们祈祷,每时每刻都从她们的爱中得到最大的安慰。要见到她们还要等上漫长的一年,但请提醒她们我可以在等待中工作,不虚度这段难忘的日子。我知道她们会牢记我的话,做好孩子,忠实地做她们该做的事,勇敢地生活、战斗,善于自我控制。等我重返家园的时候,我的四个小妇人一定变得更可爱,更令我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