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这是你在阴间过的第四个清明节了,世事难料,物是人非,恰逢此节,窗外艳阳高照,这天气没有一点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氛围,如同此刻我的心情,难以言表。
上午妈妈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嫂嫂和侄儿侄女都回到了乡下,为你烧纸,去你的坟前问候你,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记得带着孩子们来看望你,她对你的感情真让人感动,包括她对爸妈的情意有时也让我这个亲生女儿自叹不如,毕竟我身处异乡,离家乡比较远,陪伴二老的时间反而比较少了。
这两天想着这个日子,我又想起了你的很多往事,小时候的事其实我记得的也不多,听妈妈讲,我还是婴儿时,你也曾经用背带背着我到处跑,那时的你也就七、八岁吧!也还是一个孩子,但那时的孩子也非常懂事,你知道爸爸常年在外,妈妈一个人很忙,姐姐们有时也需要帮助做点农活,所以你愿意带着我去玩,以减轻妈妈的负担。
后来我上小学时,你已经去爸爸工作所在地上学了。我总记得有一年春节你跟着爸爸回家过年,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其实也不过是书啊!字典!小玩具啊!那似乎是我第一次见到字典,我觉得好新奇啊!全村的小朋友都过来看新鲜,大家也都是第一次知道字典是什么似的,你还跟我们讲外面的世界,你读书的学校,一切在我们看来都是那样有趣,勾起我们对外面那个大世界的向望。
但那时村里人还比较保守,大多数人家都是靠种田过日子,外出打工在父母们看来总是不放心。所以人们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太多认识,而你无疑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窗,让人们开始想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后来没过几年,村里很多年轻人就开始外面打工,去广东等地打工挣钱了。
后来我来到爸爸的工作地上学时,你已经参加工作,是一个学徒工了,我的第一所学校还是你安排进的,那年妈妈病了,爸爸忙着给她安排进医院治病的事,没有精力来安排我的学校,于是18岁的你带着我去新学校报名,等我正式上学后,你又买了一些衣服、鞋子给我,其实那时你还是学徒工的身份,也没多少工资,但你还是愿意为我这小妹花钱。
再后来,总记得你住在单位里安排的跟同事合住的宿舍楼里,除了一张床,几件衣服,你所拥有的就是一台录音机,那时流行听磁带,你也喜欢听歌,会买一些当时流行的音乐磁带来听,有时还会听见你在宿舍里一个人大声歌唱;你喜欢足球,经常看到你房间里有足球报;偶尔也会跟人下围棋,记得有一年你参加单位里的围棋比赛,还得了奖,奖品就有一盒围棋。这盒围棋后来一直放在家里,成为你喜欢的一个物件。
不过,有时你也会派到别的地方工作,有时一去就是2-3年,一年也难得跟我们在一起几天。你的工作其实也不算很顺利,开始是锻工,你不喜欢,因为那是力气活,没什么技术成分,于是你自己要求换岗位,后来才做了钳工,又经过几年磨练,慢慢出师,最后成为技术骨干。其实想想也许人生的事真的早有安排,如果你当初不换岗位,一直做锻工,也许反而不会出国,那样也许不会发生悲剧......
可这些不过我的一意孤行的单方面的猜测罢了,命运的手从来不听从凡人的安排。很多时候,我们不过是被命运在推着走罢了。这段时间我也有想过,人活着究竟有多大意义?你的一生,当初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寄托了爸妈多少的期望,可是你却半路撒手人寰,让他们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可是细想想,你又何尝愿意这样离开呢?无非是命运的安排,人世的无奈罢了。
这几天老想到红楼梦中林黛玉的那句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想想你走的时候,我们怀着痛苦的心情送别你,把你安葬,如今已经3年多了,而人终究都不过是一个死吧!不知哪天我也会离开人世,谁又来送别我?
我想着我死的时候简简单单就好,我也不需要土葬,就送到殡仪馆里火葬,然后骨灰撒入大海或江里就行,我想我的灵魂一直是漂在路上,死了到另一个世界里,也喜欢到处走动的。在我而言,那是最好的归属,当然,时不时地我也会漂到老家去看看你,看看所有的亲人们,安安静静地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