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潘遥被这人用力地扯上山顶,两人又一起配合,把小张拉了上来。小张上半身刚扑上平地,那年轻人眼明手快,一脚把他肩上的火团踹了出去。
小张被他俩拖上平地后,大李也跟着上来了,潘遥看他状况不大好,连忙跟那人一起,合力把他拖上来,把他扶到佛塔旁靠着。
趴在地上的小张一看大李满脸是血,衣服裤子也被咬得血迹斑斑,就咬紧牙关爬起来,挪到他身边:“大李,你怎么样?”
大李哼哼一声算是回答,小张已经解下背包,翻出医药包,麻利地给他消毒上药绑纱布。
潘遥已经扑回绳梯口,准备拉云昭上来。他扒在崖边一伸头,一个乌黑的爪子就扣到他脸上,一只罗刹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爬到他头上。
潘遥大叫一声,爬起来就往回跑,可那鬼东西尖利的四爪拽着他的头发,怎么甩都甩不掉。旁边那年轻人围着潘遥团团转,一伸手潘遥又跑开了,只好叫他:“趴下!趴下!我用石头砸它!”
潘遥就地卧倒,年轻人赶上来,慌乱中只能扯住罗刹猴的短尾往外拉。罗刹猴噫噫怪叫着,爪子还扯着潘遥的头发,身体被绷得笔直,都不肯松开。
年轻人更加用力,潘遥已经痛得叫了起来,正在为大李绑纱布的小张看到这情形,从腰间抽出手枪,一边叫“别动!”一边已经嘭地一声,精准地把罗刹猴打了个对穿,顿时它身上黑烟直冒,终于松开爪子,被年轻人拽着短尾扔出了山崖。
潘遥惊魂未定,又有几只罗刹猴接连从搭着绳梯的地方蹦上来,噫噫叫着冲向他们,都被小张砰砰砰接连几枪,打得连翻几圈掉下崖边。
潘遥焦急万分,趴在地上就往绳梯那爬:“云昭!!云昭?”
他的手一拉住绳梯,就有一只戴着露指黑手套的手,搭在他手背上。潘遥条件反射般回握住,用力把这只手拉上来。
另一只握着短刀的手也伸了上来,被潘遥拉住手腕使劲往上拖。幸好云昭手腕上缠着长长的黑布条,拉着不会打滑。
云昭露脸的时候吓了潘遥一跳:只见他背上升起丝丝黑烟,黑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脸颊。
潘遥用尽力气把他拉上来,云昭一上来就转身拿短刀去砍绳索,随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把扔向潘遥:“快点!砍断它!”
潘遥接住短刀,连忙扑向另一边,左手扯直绳索,右手挥刀就砍。这条绳梯的两条绳索,都系在两根钉进崖顶石面的粗大铁钉上,缠缠绕绕打了很多结,一时根本解不开,最快的办法就是砍断。
他们一边砍,一边几只罗刹猴已经爬着绳梯窜了上来,直扑站得最近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吓得大叫一声,扭头就跑。潘遥叫了一声:“张哥!”小张自己的子弹已经打完了,连忙跑到大李身边,把他的手枪抽出来,扬手砰砰几下,把冲上山崖的罗刹猴都打成了烟花。
云昭三两下就砍断绳索,挂满黑乎乎罗刹猴的绳梯顿时一斜,只剩下一条绳子还在支撑。满梯的罗刹猴都噫噫乱叫起来,很多只能趴到同伴身上。它们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往上冲的速度也更快了。
不断有罗刹猴从剩下的一边爬上来,一来就冲向潘遥。云昭只得对付冲上来的罗刹猴,一时腾不出空帮他砍绳索。潘遥咬紧牙关割着绳索,粗重的绳索被他一下下割烂、变细。
突然,一只刚爬上来的罗刹猴抓住他扯着绳索的左手,狠狠一口咬下去!
潘遥痛叫一声,疼得眼前一黑,右手条件反射地把短刀扎进罗刹猴的脖颈,那只黑猴子噫呀怪叫地松了口,脚爪却依然紧紧抓着绳子。
眼看从它伤口冒出黑烟,潘遥灵机一动,按住刀柄不放。让这只罗刹猴抓着绳子就自燃起来,被砍得剩一半的绳索被罗刹猴身上的高温点燃,烧了起来,又被绳梯的重量拉断了。
只听绷地一声,整个绳梯带着一长串噫噫直叫的罗刹猴,直直坠向幽暗的深谷。三秒钟后,才听到山脚下接连传来嘭嘭嘭嘭,水花被重物砸到溅起的声音。
绳索一断,潘遥就连忙缩回手,可是右手已经被烧得通红,左手又被罗刹咬了一口,差点咬下一块肉来。潘遥伸着两只手,又不敢甩,痛得在原地直蹦。
小张正在给大李包扎腿上的伤,抬头看到蹦哒不停的潘遥,连忙叫他:“过来我帮你看看!”潘遥就一路蹦过去,等他利索地包好大李的伤口,就去翻医药包给潘遥找药。
云昭解决掉山崖上最后几只罗刹猴,正要把短刀插回腰带,忽然想到什么,仍然一手握刀,一手抽出手电筒,径直照向躲上佛塔的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被强光一照,顿时抬手挡住脸:“哎呀!这位老兄,这样照人不好吧。”
云昭没动:“下来。”
年轻人很配合,乖乖跳下佛塔。云昭还照着他:“你是谁?”
“敝人姓顾,名湖帆。”年轻人皱起眉头:“好啦!兄弟别照了,我不会跑的,这也没地方跑呀。”
云昭听说,打着手电四下照了一圈。果然,这山顶虽然平整,可是别无退路,下面就是危崖峭壁,石质山体如刀削般笔直,一脚踏空就成了天仙下凡。不要说下山,山崖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年轻人撩起长衫,也试着走到崖边,探头一看,登时哎哟一声,退回中间:“天哪!有这么高吗?”
小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倾身向潘遥耳边,悄声说:“小潘,别信他。他不姓顾,他姓吴,叫吴霜翼,是上海师大的学生……虽然他的发型好像不一样了,但人绝对没错的。”
“什么?”潘遥立即看向那个年轻人,忽然觉得不对劲:“他穿的那是什么衣服?”
刚才山崖上黑糊糊一片,只靠月光根本看不清这人的样子。现在手电筒的光对着他照,潘遥就清楚地看见这肤色微黑的年轻人剃着圆寸,身穿青色长衫,长衫外面还罩着对襟缎面马褂,简直是清宫戏里的打扮。
“师大的学生穿成这样?汉服爱好者?”潘遥满腹狐疑地问小张。小张摇头表示不清楚,又强调了一遍:“他的确是师大的学生,我们查过的。”
“你们为什么要查他?”潘遥抓到重点:“他是什么人?”
小张这回倒语焉不详了:“就是……他跟我一朋友是同学。”
“我去!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潘遥正要发作,一旁的大李却轻声开口:“小潘哥,我们替人做事,就要帮人保密。有些事情不能说,我们也没办法。”
潘遥气鼓鼓地瞪着他们,虽然不好用强的,但他也猜出他们调查这个人肯定是徐科的指示,多半与蛋仔有关。这年轻人现在出现在幻境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转头看看这位一身清朝打扮的师大学生,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吴……顾爷,现在是哪一年?”
“哎呀叫我湖帆就好了……今天吗?今天是四月十五。”年轻人很热情地回答。
“不不不我不是问日子,”潘遥清了清嗓子:“我是问,今年是哪一年?”
“哪一年?”顾湖帆诧异地笑了笑:“光绪三十一年啊,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光……”潘遥和大李小张,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潘遥第一个反应过来,说着“我查查光绪三十一年是哪一年。”就掏出手机,结果一进搜索才发现,没信号,搜个P。
“这是什么?”顾湖帆见他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精致东西忽地按亮,划拉几下又忽地按灭,好奇心顿起,赶上来想瞧仔细些,潘遥却眼明手快地收起手机,站起来面对他:
“想看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光绪……现在是清朝年间,对吗?”
顾湖帆点点头。潘遥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今年用公历……用外国年份算,是哪一年?”
“外国年份?”顾湖帆一看潘遥的穿着,顿时明白了:“你们也是留过洋的吧?”
不等潘遥回答,他就热情地说:“我也去东洋留学过,”又想了想:“今年按外国历算,应该是1905年吧!”
……
“19……”潘遥简直无语了。
上一次是从1920年代一直体验到1937年,这次又回到1905年。听听,光绪三十一年,还是大清时期。他到底要像这样回溯多少次,才能找到蛋仔的来历。那万一蛋仔是五千年前就来到这个地球上,启发了中华文明,难道他还要“穿越”个几百次,一代一代地跳回五千年前吗?
这样一想,潘遥顿时动力全失。他浑身无力地往后一靠,倚着佛塔。心里算了算:1905年是顾太太结婚的二十年前,所以眼前这姓顾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顾太太的公公,顾家老太爷。
“老太爷”顾湖帆一脸兴奋地凑近来,一双大眼睛乌亮乌亮地盯着潘遥:“好了,问题我都回答了,那个小机器可以借我看看吗?”
“小机器?”潘遥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手机,就随手把手机递给了他。
顾湖帆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左看右看它不亮,又问:“它刚才是怎么发光的?”
潘遥把屏幕按亮给他看,手机都没进主页,只是看到手机屏保的高清图片,顾湖帆已经“啊呀!”一声惊叹,无比兴奋地看着色彩鲜艳的图案:“太神奇了!我在东京都博览会上,都没见过这么精巧的照相匣子。连洋人拍的相片,也没有这么清楚这么好看的,这到底是哪一国的照相机器?”
潘遥看他啧啧称奇、爱不释手的样子,心想光是个屏保就让他如此激动,要是给他看了里面的各种APP和游戏,只怕他会承受不住晕过去吧。
看这年轻人,也就是大学生的年纪,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因为生在前朝,时代不同,看到一个手机屏保,都像见了神器一般,要是让他见识一下3D电影和演唱会,只怕他要高兴疯了——而这些消遣,对于自己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却都是司空见惯的玩意儿。
一思及此,潘遥不由得有些心软,语气也缓和许多:“这是未来才有的东西。等你孙子的孙子出世,这些就不希奇啦,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东西呢。”
“我孙子的孙子?”顾湖帆先是失笑,接着又轻声叹息:“我还没想到那么远呢……”他忽然看着潘遥:“你是将来的人?这么稀奇?”
潘遥点点头,顾湖帆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到现在来的?”
潘遥摇摇头,意思是不能告诉他。顾湖帆却以为意思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潘遥脑子一转,反问他:“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
顾湖帆似乎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呆了呆才嘿嘿一笑:“我嘛,我是来会老友的。”
“老友?”潘遥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顾太太说的,扇子是她公公送给她父亲的:“你的老友……该不会姓沈吧?”
顾湖帆忽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又怀疑地看向潘遥和其它人:“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潘遥正要解释,忽然从周围的黑暗中,又传来“当~~~~”的一声钟响,悠长绵延,直入心底,震得他们寒毛直竖。这次声音离得近多了,似乎就是从附近某个山头传来的。
顾湖帆一听到钟声,顿时表情一变,他后退一步,向各人做了一个揖:“各位告辞!我有事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跑。
潘遥刚想问他能走哪去,谁知他走到山崖边蹲下身子,提起长衫往下一跳,就此消失了。
潘遥目瞪口呆:“他他他……跳崖了?”连忙跳起来奔过去看。
云昭早已冲到那边,手电筒往下一照,下面居然传出顾湖帆的声音:“哎!感谢老兄照路啊~”
潘遥这时也跑到山崖边,拉着云昭的腰带一伸头,才看到距崖顶半米以下的地方,竟然有一座吊桥。
说是吊桥,其实就是四根长长的铁链打进山体里。上面两根一左一右当扶手,下面两根钉着一溜木板,木板与木板之间还隔着半步的距离。就是这么一条简陋的铁链桥,从这个山头牵向另一座山头,手电筒只能照亮短短一段距离,另一头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而顾湖帆,此刻就扶着铁链,走在这摇摇晃晃的吊桥上,看得潘遥头皮直发麻。他扶着铁链,站在万丈深渊的上空,还能回头跟潘遥云昭客套:“不用送啦!请回吧!”
眼看他一步一晃地走远了,离开了手电筒的光照范围,远远地还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快~到~啦~”。
云昭收起手电,走到大李身边,问小张:“他怎么样?”
小张好不容易才把大李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自己也累得靠在佛塔边:“他有几处开放性伤口,才刚止住血,暂时不能走动。最早也要到明天才能动身。”
云昭回头看看潘遥,潘遥已经瘫在地上呈大字形了。说也奇怪,明明在高山顶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也没有白天在山巅感受到的嗖嗖冷风。潘遥躺在佛塔脚下感觉还挺舒适,枕着背包,一会儿就打起鼾来。
云昭也只得坐下,靠着佛塔闭目小憩,等待天亮。
忽然黑暗中仿佛有一团朦胧的亮光,远远地照过来。虽然光线柔和,云昭还是立即睁开眼,看到对面顾湖帆刚去的那个山头,隐约座落着一座寺院,虽然不大,却殿宇威严,飞檐翘脊,大殿一排落地木窗内透出桔色的灯光,在月光下微微照亮了寺院的轮廓。
大约是顾湖帆过去点亮了灯火,也有可能是刚才敲钟的人为了接待顾湖帆燃起的灯烛。云昭警戒地望着那座山头,预防有什么会通过吊桥到这边来。
等了一会儿,对面悄无声息,又过了一阵,连灯光都熄灭了。对面的寺院沉入黑暗之中,只剩一片清冷的月光,洒向高山深谷,勾勒出远近群山的轮廓。
云昭又看了吊桥一眼,确认了上面没有活物,这才放下戒心,闭上双眼。
……
“我们跟丢了?”苏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问晴岚。
“估计是的。”晴岚瘫坐在栈道的石阶上,已经走不动了。
“就这一条栈道,又没有别的路,他们能去哪儿?”苏嘉撑着腰,觉得不可思议:“手机还是没信号?”
晴岚掏出手机按开,信号格和服务商标志都没有,关机再开机,还是一样,打110都没反应。他摇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没有。”
“之前明明还有信号的,怎么这里面没建基站?”苏嘉刚说完就摇摇头,觉得应该不会,这可是热门风景区的旅游路线,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天已经全黑了,山谷里阴深幽暗,时不时听到一两声鸟的怪叫声,桀桀呱呱的,听得人心头一凛。
苏嘉立刻想打退堂鼓了:“……要不往回走?干脆回酒店算了。”晴岚点点头,苏嘉上前把他拉起来,两人无心恋栈,立即原路折回。
苏嘉记得,他们走上栈道到现在也就半小时左右。可是往回走了半小时,还没到;再走二十分钟,还没望到头,一路却越走越高,仿佛快到山顶了。
晴岚也觉得不对劲:“我们早该到铁门了,怎么还没走完栈道?”
苏嘉停下脚步,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我们……可能……”他有点怀疑,可是又没有办法求证,手机没信号也许只是意外。
“可能怎样?”晴岚话音未落,忽然从幽暗的山谷深处,传来一声尖细又凄诡的“噫~~~~~”仿佛混和了幼兽的叫声和婴儿的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晴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低头,在一片昏黑的山谷里看见一双发光的红眼睛。
他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苏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只见黑暗中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红色小灯泡,“噫~~~~噫~~~~~”的叫声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仿佛在互相呼应。
苏嘉本能地后退两步,眼看散落各处的红灯泡不断地聚拢来,他低喝一声:“快跑!!!”翻身就往上跑。
晴岚紧跟其后,蹬噔跑着台阶上山,边跑边问:“那些是什么?”
“妖怪,会吃人。”苏嘉完全在用恐惧激发出的肾上腺素用力奔跑。
“会吃人?”晴岚立刻追上他,跟他并肩一起跑:“真的假的?”
身后“噫~~~~噫~~~~”的叫声越来越近了,苏嘉三脚两步跑上石阶,终于,栈道跑到了尽头,两人登上山顶。
晴岚一上山顶,就傻了眼:“WTF?我们不是从这里下的栈道啊!怎么会到这里来?步仙桥呢?”
苏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处一照,发现前方竟然有一所房屋!黄墙青瓦,飞檐翘脊,似乎是座小庙改造的,两三间小屋前面围了一圈半人高的竹篱,房屋紧闭的木窗里,还透出微弱的光线。
苏嘉连忙招呼晴岚:“快进去!”又说:“我们不在步仙桥了。我们不在任何地方,这里是幻境。”
“什么?”晴岚追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吓傻了吗?”
苏嘉翻过竹篱,冲到正屋前砰砰敲门:“有人吗?”又回头往上一指,要晴岚看上面。
晴岚一抬头,看到天上一轮又大又圆的满月,亮得像加了滤镜的太阳。
“今天是阴历十五?”他对阴历没概念。苏嘉则肯定地回答:“不是。”
忽然,背后又传来“噫~~噫~~”的声音,苏嘉一回头,看到栈道边出现了几只荧荧发光的眼睛,像忽闪忽闪的小灯泡。等红灯泡移动到山顶的月光下,苏嘉才看清那是几只瘦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猴子,浑身黝黑,也不知是毛色黑还是皮肤黑。
其中一双红眼睛看到他,顿时抬头“噫~~”了一声,仿佛尖细版的乌鸦叫。它弓起腰背蓄力,下一秒,就像一道闪电般直冲苏嘉,苏嘉都能看到它发光的红眼睛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形亮光。
另外几只像听到命令一般,紧跟着也冲了上来,一双双红眼睛刹那间就直刺苏嘉面前……
苏嘉从没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冲进屋里还是跑出院外。
千钧一发间,大门边的木窗砰一声打开,一只老式火铳的枪管从窗户里伸出来,“砰!”地发了一枪,在黑夜里放了一个大烟花,登时散弹四射,火花四溅。
那些扑进院子里的黑猴子无一幸免,个个都挨了几颗散弹,噫噫尖着自四处乱窜。
它们身上冒出丝丝黑烟,一跑动就燃烧起来,一只只黑猴都烧成了红彤彤的火猴。越痛越跑,越跑烧得越旺,几团火球乱撞着从竹篱空隙里钻了出去,有的没跑几步就不动了。
远处还有几双被枪声惊吓的红眼睛,看到前面的这些自燃了,它们也就不敢上前,“噫~噫~”叫了几声,调头都跑远了。
片刻后,诡异的叫声已经悄不可闻,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月光冷冷照着几团渐渐熄灭的火团。
苏嘉大着胆子上前,用手电筒照向一团烧完的黑猴子,发现它已经凝固成一小团焦黑的硬块,脚一踩就松散了,和几个月前,在徐科公司地下车库里看到的自燃的罗刹一模一样。
苏嘉顿时感到不可思议:虚拟空间里也有罗刹?还是猴子变的罗刹?
不待他多想,身后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半扇,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一手提着火铳,一手拎着一盏油灯,照向外面,朗声问:“什么人?”
苏嘉一看刚才放枪的居然是个阿姨,连忙上前打招呼:“阿姨好呀~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那妇人一皱眉,把油灯伸向这边,苏嘉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按熄了手机。
等妇人看清他的模样,才不客气地开口:“两位小爷,怎么这种时候了,还在深山里乱走呢?”
苏嘉赶忙解释:“对不起,我们是来旅游的。不小心迷了路,才会走到这里,我们不是坏人。”
晴岚也过来帮腔:“是呀阿姨,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学生证,你可以看看。”
他打开自己的学生证,举到妇人面前,那妇人真的端详了好一阵,才嘀咕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照相!”终于肯放下枪,让到一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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