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工作较忙,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适逢是周末,又没有什么琐事,便打算回家去。到了家,母亲正在洗衣服,看我回来了,忙把沾满泡沫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起身接过我带回家要换洗的衣物,望着我,慈爱的说:“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让你爸去街上买点菜。”我应着,接过母亲递来的小凳坐下。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洒下,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母亲又问我:“孩儿,中午想吃点啥?”我随口说道:“随便吧。”母亲若有所思,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要不,中午给你做槐花饭吧?”一听说槐花饭,我顿时来了精神。是啊,每年这个时候,槐花开了,母亲总要去摘一些回来,或炒或蒸,给我们调制伙食。当看着朵朵小花成为盘中的珍馐,散发出淡淡的槐花香,竟也会微微有些陶醉了,结果往往是胃口大开,就着米饭美美的吃上两大碗。
又到槐花飘香的季节了,又是吃槐花饭的时候了。我问母亲:“槐花开了吗?”母亲嗔怪道:“看你忙的,连槐花开了都不知道。”我哑然,天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还真的没有注意外面是何番景象了。母亲说:“一会儿,叫上你爸,我们一起去搞些槐花回来。”我忙答应说好。于是,母亲借了镰刀,和父亲我们三人去摘槐花。这是我家老宅子旁的一棵槐树,树很高大,生生超了房子大半截来。这棵树,我是很熟悉的,原来在这里住的时候,经常爬到树上去掏那只喜鹊的窝,有几次还把它的鸟蛋偷了去,以至于那只喜鹊看到我就叫个不停。还有母亲常在树下支张小桌子,放上刚煮的绿豆茶,给我讲小故事,待我打起瞌睡,又会把我揽入怀里,拍着让我入眠。那时的母亲还很年轻,人也很精神。而此时我面前的母亲,却是布满了皱纹,身体愈发瘦弱了。看到眼前的母亲,我不知怎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于是我自告奋勇,要求用镰刀去够槐花。母亲看了我,又看了树,但还是把镰刀递给我说:“你能行吗,你可是从来没有上过树啊?”我说没问题,不就是够槐花吗。我去爬树,动作虽有些笨拙,但还是上去了。站在分叉处,开始找槐花多的地方下手。只是从没干过此事,险些掌握不住平衡,更别说够槐花了。母亲在下面也担心起来了,一个劲儿的催我下去。我无功而返,母亲说:”你还是捋槐花吧,这个你没干过,让妈来。我只得递过镰刀,看着母亲略有些吃力的爬上了树,用她单薄的身体挥动着镰刀,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来。母亲老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把我看做那个心爱的小儿子,不让受一点罪,哪怕是一点的危险也不行。母亲是最爱我的,而我却帮不上任何忙。想到这些,渐渐的眼眶也些许有点湿润了,忽听到母亲叫我。原来是母亲让我们捋槐花呢。我们开始工作,母亲也从树上下来,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捋花苞。母亲应该很累,还有些粗喘气,但是手却是不停的,那带了小刺的花串好像都听从她的指挥似的,齐刷刷的落入竹篮。母亲询问了我的工作生活之类,话很碎,但是句句我都能听出母亲对儿子的深深牵挂。
竹篮很快就满了,母亲就要回家做饭。我忙提了竹篮,跟着母亲身后。母亲用槐花炒了两盘菜,一荤一素。吃饭的时候,母亲一个劲的给我沾了荤腥的槐花吃,她说用肉拌了炒好吃,母亲说的对,确实很香。我也劝母亲吃,母亲却说:“人老了,不敢吃太油的东西。”听了母亲这句话,看着那喷香的槐花,我竟再也抑制不住,落出泪来。母亲辛劳了一辈子,省吃俭用,只要有一点好吃的,都是留于我们姊妹吃,自己却从来不吃。直到我们都参加了工作,家里境况有了好转,母亲才稍微有些口福。而她却习惯了让孩子吃个畅快,不让孩子受委屈。
我望着母亲,母亲也望了我,眼睛竟也有些湿润了,也许,是我的泪水让她感伤了吧。回去的时候,母亲要我带些槐花走。我带了,我要把它带回去,分发给我的兄弟姐妹,也告诉他们槐花开了,我们的母亲就在槐树下,沐浴着淡淡的花香,望着我们的方向。而我也决定了,不管以后多忙,都要经常回家看看。因为,淡淡槐花香,却有着浓浓父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