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苏堤,湖光胜景,如诗如画,南屏晚钟,清越悠扬,涤荡心灵,游至雷峰塔下,馨儿忽然道:“许仙白蛇旷世之恋,有缘相遇,相识,相知,却无缘相守,塔内塔外,遥遥相望……”欧阳云飞道:“怎么突然感慨这个,我命由我不由天,法海又如何,人妖殊途又怎样,一并反了它。”听了这番‘高论’馨儿不由的看了看欧阳云飞,道:“公子真是高见”
而后他们曲苑赏风荷、柳浪桥闻莺、花港里观鱼,几日下来,二人游遍西湖,而称呼也由王姑娘变成了馨儿,欧阳云飞变成了欧阳大哥……今日,二人不由的走到初次相逢的地方,馨儿道,“欧阳大哥,我要走了,爹的事办完了,我也得随爹回家了”欧阳云飞道:“这么快,既然这样,馨儿,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讲”馨儿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由得低下头,欧阳云飞接着道:“昔日白堤遇佳人,默默此情暗已付,而今孤山别离时,戚戚余情溢钱塘,馨儿,我的心意你明白了吗,”(注:白堤在唐代原名白沙堤,宋代又叫孤山路。明代堤上广植桃柳,又称十锦塘。)”馨儿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头垂的更低了,欧阳云飞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馨儿,过了许久,馨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凝视着欧阳云飞,道:“君若不离不弃,妾必生死相依,欧阳大哥,这就是馨儿的心意,”欧阳云飞微笑道:“好,你随你父亲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客官,客官,……”欧阳云飞回过神来,看到东方泛白,原来已天亮了,扭过头说道:“进来”,一位店伙计走了进来,道“客官,有您一封信”,说着递过一个信封,欧阳云飞接过,道了声谢,打开信封,上面只有短短的两三行字,却让欧阳云飞如蒙雷击,上写着:云飞贤侄,王姑娘将于五日后下嫁武当掌门独子于冲霄,速来武当,我自当竭力相助,另,不可去王家劫人,切记!赵若云。看完信后,欧阳云飞久沉默良久,有怒,有悲,有痛,亦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王家,江湖第一大家,武当,武林第二大门派,两家联手,谁人可挡,欧阳云飞虽狂但却有自知之明,几番思忖却无良果,然时不我待,只剩五天了,最后,欧阳云飞下定了决心,敌不过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随即出了店门,纵马而去……
还是那座绝美的庄园,还是那个谪仙般的美人,不过,却是面无表情,呆呆的坐在香闺之中,一动不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坐着,自从得知五日后必须下嫁于冲箫的那刻起,她的心就死了,只有回忆,她只能回忆,她也只剩下回忆了。
“小姐,你笑什么,”红儿不解的问道,王兰馨道,“哪有,你这小丫头尽胡说”,红儿道:“就是,小姐,你跟那位欧阳公子出去的几天,天天回来都偷偷的笑个不停,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没见你像这几天这么开心过,”王兰馨听了红儿的话,脸上一红,然后说道,“是啊,这几天恐怕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了,‘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原来,我也以为我会似杜丽娘说的这般,孤寂的过完一生,可自从我见到欧阳大哥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今生不枉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欧阳大哥就是我王兰馨这一生认定的男子”听了小姐这番话,小丫头的嘴长得大大的,这还是自己那个温柔端庄的小姐吗,怎么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来,看到红儿吃惊的样子,王兰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故意压低嗓音,道“你还小,你不懂……”,‘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穿出,二人笑做一团……
一日,欧阳云飞马不停蹄赶往武当,王兰馨不动不食不语……
两日,三日,四日……
五日清晨,满身疲惫的欧阳云飞赶至武当,奄奄一息的王兰馨被王家送至武当……
上午,盛大的婚礼进行,四方宾朋云集……
中午,真武大殿,分主宾做定,新人拜天地……
“ 慢!”只听一声大吼,而后一袭白衣飞掠而来停在王兰馨身边,目光深深的落在眼前的佳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仓啷‘于冲霄拔剑出手,‘铿‘龙之剑现,一招,于冲霄败,欧阳云飞横剑其颈上。突然,周围冲出无数人,眨眼间就将偌大的大殿包围,个个手持利刃,如临大敌,显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王源大喊道:”魔头,你终是来了,今日,你插翅难飞”。
而欧阳云飞就像没有看见这一切,只是深情款款的望着心中的人,缓缓的揭开王兰馨的盖头,盖头揭开的那一刹那,欧阳云飞的心碎了,眼前的佳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还算有神的眼里噙满泪水,欧阳云飞柔声道:”馨儿,你受苦了,我来带你走,”王兰馨终于失声痛哭,伏倒在欧阳云飞身上,抽泣道:”欧阳大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刚才,我听到爹他,他叫你,然后我又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仿佛你站在了我的面前,可我有不敢相信,我怕这又一场是梦,我怕梦醒后一切又都消失了,”听到这些,欧阳云飞心更痛了,呜咽道:”对不起,馨儿,让你受苦了,我这就带你走,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了”,王兰馨道:”嗯,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一刻,欧阳云飞心中五味杂陈,有苦,有悲,有怒,更多的却是喜悦。
突然,就在欧阳云飞失神的一刹那,于冲霄一侧身,足尖点地,提气后跃,王源见势下令:”大家共诛此贼!”众人一跃而上,欧阳云飞左手抱住王兰馨,右手降龙剑法使出,大战群豪,在来的路上欧阳云飞终于参透了龙之剑的所谓奥妙,“降龙剑法,天下第一,龙之剑出,武林称尊”,原来,降龙剑法,龙之剑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巨大威力,而降龙剑法练之极难,且需要相当的功力做基础,而当年三叶真人的所谓没有参透只是出于一片舐犊情深,当时的欧阳云飞确实不怡修炼此套剑法,但此刻,欧阳云飞却在用这套剑法护身。
武当,王家,高手如云,欧阳云飞自顾尚且不暇,何况又带着一个极度虚弱的王兰馨,这时,突然听到四周有人喊到,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这自然是赵若云的杰作,同时他又派人佯攻欧阳云飞实则暗中挑拨,此时,武当山上乱做一团,但欧阳云飞也身负重伤,馨儿见状,说道:“欧阳大哥,你走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不想你为了就我而死”,欧阳云飞剑尖儿斜刺,横扫半圈,一招“横扫千军”将众人逼退,而后抱紧王兰馨提气上纵向前跃去,道:“馨儿,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王兰馨道:“欧阳大哥,我明白,可……”,欧阳云飞打断道:“既然明白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此时,众人又围了过来,一顿强攻……
人力有尽时,欧阳云飞以剑倚地,王兰馨则靠在他的身上,此时,二人皆知走投无路了,即使有赵若云的帮助也不行,毕竟他只能暗中出力,而此地已是武当山下,这时,王源道:“馨儿,回来吧,这个魔头护不了你了,回到父亲这里来”王兰馨看了王源一眼,冷冷道:“从你为了家族利益将我嫁给于冲霄起,从我绝食五日而你从不来看我一眼起,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若非叔爷他得知后以深厚内力为我续命,我还能活到今日吗,如今你还要我回去,绝无可能!”,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些不自觉的看了看王源,而欧阳云飞却只是盯着王兰馨,眼里充满了痛楚,王源不禁脸色一变,道:“好,那就别怪为父无情了,大家动手吧,不比顾及老夫的情面,从现在起,老夫无此不孝女”。
这时,迭变陡生,六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其中四个缠住众人,其余两个将二人救走,待欧阳云飞与王兰馨一获救,那个四个蒙面人却不恋战,转身即走,王源等人有心劫人却无力施为,奈何对方武功实在太高,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恨恨的道:“南海五尊……赵若云……哼!可,另外一人是?”这时,一人接口道:“若在下所料不错,当是武痴道人,”兄弟刀中的老大猜疑着说道,王源缓缓道:“武、痴、道、人”
原来,这五人正是南海剑派的太上长老‘南海五尊‘,赵若云几天前去五老的闭关处,道明原由,五人本与三叶真人是同代中人,本就敬仰三叶真人的为人,知悉此中原由后更不耻王源的所为,毅然下山救人,待救得二人后,由于二人伤势过重不能长途跋涉,故一行七人就近找了个小镇安顿下,至于武痴道人则是在路上与南海五尊相遇,众人本是旧识,一问之下不禁大怒,随即与之一同前去救人,而此刻却是回武当揭发王源去了,这边五人替欧阳云飞与王兰馨看过伤后,俱是摇头,欧阳云飞还好,受伤虽重但根基深厚,若好好调理假以时日定当痊愈,可王兰馨却是糟糕的很,她虽生在武林世家但自幼锦衣玉食且为女子,是以武功并不甚高,此前她绝食五日元气大伤,虽得人以深厚内力续命但却未治本,再加上情知不得不下嫁于冲霄后心中悲痛万分,于婚礼上遇到欧阳云飞将其带走心中大喜,而后眼见众人围攻欧阳云飞,她又担忧过度,几番大喜大悲后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着实已是油尽灯枯,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让欧阳云飞能够放心突围,此刻已然得救自是支持不住了,只怕倾刻间就要香消玉陨,五人商议后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欧阳云飞……
“馨儿,你醒了,”看着眼前的佳人,心里想着五老刚才的话,欧阳云飞只觉得自己心已经完全碎了,可还得强颜欢笑,王兰馨道:“嗯,欧阳大哥,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可是我又好像听到有人在哭,不知怎的这哭声让我莫名的心痛,然后我就醒了,”“嗯,馨儿,你这是累了,好好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带你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吗?”欧阳云飞说到,说完,欧阳云飞转身就要走,王兰馨突然说道:“不,欧阳大哥,你不要走,刚才在屋外你与五位前辈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要死了,是吗,云飞,你不要走,”欧阳云飞嚯然转身紧紧的将王兰馨抱在怀中。
没想到她竟早就醒了,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欧阳云飞痛苦的摇着头:“不,馨儿,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云飞,我的身体我知道,况且连五位前辈都束手无策了,死,我并不怕,可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办呢,你已经够苦了,谁来照顾你呢”听到这些,欧阳云飞再也抑制不住,终于哭出声来,而这时王兰馨突然身体一震,吐出一口血来,欧阳云飞大惊!而王兰馨却摇摇头,示意他抱紧自己。
这一刻,威震武林的欧阳云飞就像个孩子一样,彷徨,无助,只是紧紧的抱着王兰馨,仿佛稍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一样,王兰馨也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继续道:“云飞,不要…不要哭,我…我走之后,希望你能…能将我葬在白堤之上,那个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而你也要…令觅良缘,不可就此…孤老终生,更不可自寻短见,否则我纵在地下…也会不安的,答应我”欧阳云飞却只是摇头,嘴里含混的不清说着:“馨儿,馨儿,不,不……”“答应…我,答应我!”“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云飞,馨儿说过要与你…生死相依的,可这次恐怕要…要食言了,云飞,你,保重!”说罢,王兰馨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着欣慰的笑,也许,能够死在心爱的人怀里是最幸福的吧,绝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此时,连哭声也没有了,欧阳云飞只是呆呆的望着怀里的佳人,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久久不语……
三日后,武当公开向武林道歉,说出当年之事,以及追杀欧阳云飞的前因后果,虽然也曾有人阻止这样做但武痴道人威望甚高且赵若云这些日子也找到了不少证据,而,王家却无任何表示
五日后,南海剑派公开反对现任武林盟主,称其狡猾奸诈,道貌岸然,不足以担此大任。王家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七日后,武林六大门派宣布罢免王源,另选新任盟主……这时王家突然宣布愿承担一切,而家主也有王源变成了其弟王震,原来如此,二人向来不和,虽势力相当但王源有武当撑腰始终压其弟一头,如今强援已失且王源声名已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半月后,藏宝地被众人寻到,但却空无一物,当日混战时,欧阳云飞不得不丢出玉佩以减轻压力……
不过,这一切,都与欧阳云飞没有关系了,按照王兰馨生前遗愿,欧阳云飞将她葬在了白堤之上,墓碑上写着:爱妻欧阳王氏兰馨之墓,夫云飞谨立。
这时,忽然从远处走来一个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着翠绿罗衫,若绿柳拂风。墨云长发飘撒,恍惚仙子临尘……
他骤然心惊!接着苦笑,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