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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好坐在她的身边，一小块蝴蝶状补丁，浅浅地停留在她左臂的袖子上，手工并不好，可是让人心生一动。
一件旧衣能让主人珍惜至此，我想不仅仅是因为舒适。主人白皙的肌肤，与轻柔软糯的语态，都展示她对个人气质的重视。今天女红早己不是主流，一位体态优雅的女士穿着补丁上街，在我看来，那是另一种格调与温情。喜欢在旁欣赏这样的特立独行，无须张扬有多少自信的成分，至少能感受到，一种与传统毫不相干的行事风格：爱自己所爱，与他人无关。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家主人买了一百元三件的左丹奴纯色棉T。曾几何时，一天不打领带都不能出门的人，渐渐地，这几件T就成了御用便装。穿着穿着，孩子都长大了，连四个现代化都基本实现了，有两件就随着搬家不知搁哪了，只剩下一件可穿。新的T恤陆续进驻衣柜，可是主人却单爱那一款。还时不时记得追问：“我的那两件T恤，很可能是你上回捐出去了。”天啦，我又沒傻。眼前这件旧得连补丁都没法打的幸存者，难道它的兄弟还能完整地去支援别人？搞忆苦思甜都还嫌过了。
主人喜欢穿打了补丁的毛衣和衬衫，有时候坐那装模作样扯上针线认真状补上一个，主人见了会童心绽放并予以积极表扬，想来是感觉回到小时候，见到妈妈在灯下为家人缝补的光景。
一件旧衣服就象它的主人，会有自己的态度。越是穿得时间长，越是表明主人的喜好与心态。它的色彩和质地，不外乎是纯朴的花色，棉质的温软，其实是有故事的：在旁人眼里，一个张扬的人不大可能穿上容易被人轻看的旧衣，一个谦逊者则不会亮丽得期许引人瞩目。在丈夫眼里，补丁是妻子一双小手温存的守护；在孩子眼里，补丁是母亲温暖思念的牵挂。每个补丁的主人，都希望能安安静静的地作自己。旧衣裳的陪伴，既是守住心里美好的过去，也是当下心境的坦然与归依。因为，“世界总归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一一杨绛老先生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