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这本书,被它直白的书名所吸引。《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这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我连自己的骨灰怎么处理都没想过,何谈仇人的?况且我也没什么仇人。
没想到这是香港作家钟伟民的作品,第一次知道他还是因为《雪狼湖》,想想两次“钟伟民现象”,这本书的名字取得还真有他的风格。
这是钟伟民先生的一部散文,六本书,六个书名,但就是这本《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的书名流进了大陆。
有怎样的作者,就有怎样的读者。他形容自己的书,凶残暴虐,所幸他的读者也是凶残得不行,一个个都像刽子手,摩拳擦掌地要看这本书。
每个人,对世界都有自己的看法,有人认为这是一家连绵几万公里的夜总会,有人认为是游乐场,有人认为是公厕;我觉得世界是一座森林,森林有森林的规矩,这边猪婆在哺乳,那边猎豹在撕扯牛犊的肚肠;野蛮?残忍?暴戾乖张?是你少见多怪。
首先安放自己的骨灰
这本书开篇讲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说退”。现在太多人想要求上求进,借着一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和一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不断向上攀爬,却不知适时而退,一股脑地往前冲。思进难,退更难。
退是一种艺术,是一种哲学。很多人不知道适时而退,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更多是因为贪心。想要的越多,欲望越大,越难退。道理都懂,却不做,不改,我们为这些人担心也是多此一举。
作者在这篇文章中谈朋友在大学教书,戴着不适宜的高帽,活得战战兢兢。其实不管是在职场上,还是生活中,有时候退未免不是一个好方法,但如何真正地退却是个大学问。
人生就是不进则退,没有人能一直待在原地。记得奇葩说有一集刘楠说过,维持现状需要上进心,不想向上就只能后退了。还引用了毛姆的那句话,我用尽全力,也只能过上平凡的一生。
但是我觉得,任何事都要分人,分阶段。像我们这种还在山底徘徊的人,难道我们不该进吗,那些走到高处,望尽风景的人才有资格说退吧。
活着已经很困难了,想要让自己开心,又让别人舒服,那真的是太累了。作者在为人处世方面特有自己的一套活法,让人好生羡慕,但是让我做,我可能就做不到这种态度。
所以作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不断带着好奇从书中窥探。
他狂躁,贪睡,是“临床精神病被研究专家”。
他拒绝所有的不快乐,除了不看,不读,不见,不听,可以不去就不去。
他对于“不敬之礼”,会滥用生殖器,还以“非礼”,以暴制暴。
他对嚣张的人嚣张,对野蛮的人野蛮,对吝啬的人吝啬,对冷血的人冷血,对自私自利的人自私自利......但他不妒忌,不优雅也不雍容。
他喜欢日子过得简单,希望日子仍旧过得简单。
他凶狠残暴,乖张暴戾。爱他的视他为瑰宝,恨他的却干不掉他。
我喜欢他看待事物的独特眼光,喜欢他对待生活的态度,喜欢他很多奇奇怪怪的观点。
就像有篇文章谈到叫与请的学问,以前的人讲究用字精准,现在的词却多反义用,古人的棺材板怕是按都按不住了。
还有自欺欺人的“恐怖茶杯”,一念之间的不只是“恐怖茶杯”,很多事情其实太过拘泥,若是细究,怕是太多事情要细思极恐了。
更有一种境界叫啱啱好。所有的一切感觉都刚刚好,有点像中庸之道,但大部分人做不到。进退得宜,是做人,更是生存的大学问。
作者对自己也是严格要求,就像蔡琴最怕听自己唱歌一样,所有的一点不费力,背后是付出了多少的汗水与艰难。我也经常怕读自己的文章,总感觉没意思不够好玩。
有些文章常让我感同身受。我也经常觉得自己脑袋空空如也,很害怕自己是个无聊的人。但作者的一句话却让我豁然开朗。空,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是啊,我现在就是一只载了空气的大布袋,是一个无底深潭,是一条半年没吃东西的大鳄,是一辆没有载人的大巴士,天地间万事万物,俯拾即是;总之,我想怎样,就怎样。“无中生有”,有无穷的可能性。
很多事,过去,我们答不了,我们只能着眼未来,就像没有一段关系,是无缺的。所以想要处理仇人的骨灰,首先得安放好自己的骨灰。
谁杀死了时间
时间从不会被杀死,变化的只有我们。
木心的小诗《从前慢》曾一度很火,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生活节奏快了,交通便利,联系快捷。感情,是不是也变得快了?我认为,快有快的便利,慢有慢的情趣。
时间是不会因人改变的,是我们自己,变得浮躁,变得疏离了。我们变得越来越“即食”。“即食”的文化,“即食”的感情,都在慢慢沦落。
时间,除了像洗洁精和漂白水,有时候,也反过来,成为冲晒软片的显影剂,本来不清晰的,在时间的液药里泡上若干时日,头脑里不明白的,全明白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是废话,也是至理。你现在觉得过不去的坎,等过两年再来看,再回味,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你饭桌上的谈资。在历史长河之中,我们都只是偶尔泛起的浪花。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时间掩埋,随时间飘散,只要这一刻我们是真切地感受着。
很多人被时间所束缚,感觉年龄越大,人就老了,废了。要是你总是这么想,那你的心真的是老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在意自己的年龄,然而一个人活得好坏却与年龄无关。不同的年龄做不同的事,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魅力。年龄只是数字,不管你怎么活都是只增不减,不只是你,别人也是一样,所以有什么好担心?不去计较,学会欣赏。无论是自我欣赏,亦或是赞美他人。三十有三十的可爱,四十有四十的韵味,即使到了五六十岁,也有各自的精彩。这才应该是生活,是活着。即使时间刻下了眼角的皱纹,它也会赠与你恬淡的笑容。
钟伟民先生也写过很多诗,其中有一首诗写到,“岁月,不用匕首,用一刃最锋利的秒针,砍去千亿颗人头”。这世上,只有时间是杀人于无形的。我们改变不了时间,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同样是活,不如活得有意思点。
繁华闹市,我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门开门合,而生命,是那样的无常。在有限的时日里,彼此珍重吧。
爱情是一枚芒果
爱上一个人,三魂没了七魄,所有人都逃不过情爱的羁绊。
没谈恋爱之前,我以为爱情是花前月下,有甜蜜亦有苦涩。真正走进才发现,爱情真是世界上最难解的题。无穷尽的爱会把我们活埋,但是没有爱,就像沙漠之中缺水那么艰渴难耐。爱,是生活,更是矛盾本身。
别问我爱是什么?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答案,一千种感受。它可能就是一只大大的衣橱。旧情人的第一件针织实验品,为女孩拭过泪的一方手绢,大了一号的裤子......所谓衣橱,就是一部用木头做封面,拿布料当字纸的情感日记,那软绵绵的册页,触手仍有余温。
作者在书中讲了个故事让我印象深刻,一对夫妇,九同人,不仅同姓、同年、同月、同日、同产房生,还同血型、同籍贯、在同一个单位、同一个柜台干活。虽然故事可能有些夸张巧合,但让我想到了一个爱情中经常碰到的问题,找个相似的人还是互补的人?相似的人就像灵魂伴侣,彼此相交,但你们的缺点脾气相似,到最后可能互露獠牙一起撕咬。互补的人就不一样了,你喜欢吃鱼头,我喜欢吃鱼尾,一条鱼刚好,不会为了鱼尾到底谁吃而勾心斗角。或许就像网上说的,相似的人更适合恋爱,互补的人更适合生活。
每个人对爱情的向往不一,理想型也不同。在书中,作者提到了三种类型的男人,蚊香型,烟花型,蜡烛型。原来男人还可以这样比喻,爱情还可以这么玩。是人都喜欢烟花,动人心魄,轰轰烈烈,美丽璀璨,也短暂。一转眼,两人都焦头烂额,四眼冒烟。蜡烛不像蚊香,拖泥带水,厌厌闷闷,似有还无地飘散着烟气。它只有一条芯,不会旁骛,长烧长有,在暗夜里,一心一意为她照明引路。
可是爱情从来没有真正的标准,你总会为合适的人打破你自以为的条条框框。
愿我们都能如作者一般,把陈年旧爱埋在米缸里,当一枚芒果,等时间“沤”熟了,再剥皮吃肉,细味那股甜香。
一本书的好坏在于读得尽不尽兴。这本书不讲单纯的大道理,也没有伤感的文字,作者用它犀利的语言,独特的感悟,直击你的感官。他比喻有趣,一语中的,擅长讲故事,时而引经据典,有时候也自己改故事,开脑洞。有些标题贴切地让我忍不住拍案叫绝,诗化的语言也离不开他早点写诗的经历。
然而,这书在香港人看来应该会觉得更亲切一点吧。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感觉有些点get不到,甚至还要百度。比如说有一篇题目叫“啱啱好”,刚开始只看题目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百度后才明白这是香港的方言,意思是适合,好。可能方言会更接地气,读来更有意思吧。
生活习惯,饮食文化不同,有时不能引起强烈的共鸣。比如有一章,讲到吃。三更半夜的时候,我一定更想吃小龙虾,天寒地冻难道不应该吃火锅?猪骨粥和生炒糯米饭真的不在我的午夜清单里。虽然只是吐槽,但一本书肯定有其特定的受众。
大家都知道钟先生文风犀利,对于一些观点,很有个人感受,具有强烈的主观性,有些话太过直白。喜欢的人看来是有趣,真性情,恨恶的人看到怕是又有理由口诛笔伐一番。
他对于社会上的事也是针砭时弊,例如学英语的问题。近年来,社会上也是很多高分低能的人,四六级含金量越来越低。文中谈到的“因应需要”我觉得是个很好的主意。在市场上,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社会上还是太在意证书门面,而不是一个人真正的能力。不过,作为一个中国人,我觉得还是先学好中文,再多一些技能也可,毕竟五千年的历史文化还学不尽呢。
总而言之,这是一本有趣的人写的有趣的书,可能你会看得郁结吐血,可能你会看得酣畅淋漓,总之不要对号入座,请耐心读完。
我觉得此书的序就是书题最好的答案。“岁月,剉礁石成砚台。”所以,不如把敌人的骨灰磨细了,也做一方砚。兴到,就用狼毫,把这仇人撩得痒痒的。痒痒的,偏不能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