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安澜
3月22日随笔
昨去陆郎,顺便看看我的鸽子和兰花。鸽子无恙,几十盆兰花已出房,长得也很好。云淡在南山湖,拿着手机一个劲的戳,做出口医疗用品的生意,手机打爆,顾不上和我说话。
小路上的樱花开了,三五株却也漫天春色,人家篱边的探春也开了,黄黄的一片,草地上有几个挖荠菜的女子,很开心的样子,想起邻居李华夫妇前日请我吃菠菜团子,很好吃,若放点荠菜或许味道更好;有的人家海棠开了,满树满枝的粉红花朵煞是好看。
惊喜的发现去年我换盆的几盆墨兰抽出红色花穗,我心荡漾,这是我第一次种墨兰,去年看着就要死了,赶快梳理换盆,今朝竟也开了,天下生灵你只需善待它就会回报你的,尤其兰花最灵,像个观音,一年只来看你一次,你不去礼待它,它决计不会来看望你,抑或就死给你看。人生多如是,善心待人不求回报却可在不意间给你以平和的笑靥。
驱车走出去到田野上,油菜花开了,有的成片有的成块,黄灿灿的真是怡人,云淡说还去婺源看什么油菜花?这里就好看!我想也是啊,就像是我们身边的人殊堪卓越只是以为别处的好而忽略了身边朋友的优秀,甚或不那么敬重,想起我听耕牛说起过:亚伦老师在合唱团大家对他恭恭敬敬,叫一声“王老师”,但一中的人却直呼“亚伦”,老三老四的听起来别扭。道理就是我们常不把身边的人当回事,所谓“亲人眼里无天才”,这其实就是人性,很正常。这道理就被云淡一句“哪里还需到婺源看油菜花,这里就好看”让我悟出来了。
到了陆郎街上,大多门市都开了,街上人不多,大部分还带着口罩,一般店家也就不带了。鞋匠摊也出摊了,我的皮带扣眼少了,需要再开两个眼,皮匠手到擒来,卡卡两下两块钱,我试了一下正好,喜在这段时间瘦下来了。皮匠看着我问:高寿?我说还小,不足七十。他说我比你大,七七了。又问退下来拿多少,好几千吧?我点头。他说我们可怜,只几百块,人和人不能比。我说有的比,年轻时我在前方打越南人,你他妈的在家搂老婆睡觉,咋比?他哈哈大笑,说是的是的,我认!
走到正街上,那家卖茶叶的正忙着,都是当地的新茶,去年我买过,很好,就再买半斤。看着他用手抓,笨手笨脚很不卫生的样子,就说:你老小子当过兵吧?他猛回头看我问:你咋知道?我说老子也当过兵,当年也是你这吊样用手抓茶叶。他一下笑起来,说我当二十四年兵,转业回来了,今天是帮老婆卖茶叶。说着狠抓了一大把压到已秤好的塑料袋里,我连忙制止,说:不需要不需要,你这一把有一两多,360块一斤,你他妈的吃亏啦!他说:老战友,你来喝我的茶是战友情,什么吃亏不吃亏!我挥挥手走了,心里想当兵的就这德行,我还不是一样。人啊,这是个很难说的东西,一毛钱也可杀人,然而又有“士为知己者死”一说,真他妈的难懂。
再往前就是菜场,买了点杨花萝卜,想起家里还有腊月的咸骨,炖汤,特别的搭配,那味道就在口腔里转,是几十年前的味道了。果不其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炖汤,很特殊的味道,满满乡情,去世25年的家母猛地站在我眼前,说:伢子,杨花萝卜正当时,凉拌也好,炖汤也好,弄点咸骨头一起煨才是好味。我喝下一口一下惊醒了,再看眼前只是一面墙,那里还有家母?于是想起母亲老家武汉,最是喜欢喝汤的族群,少时缺肉,我便是母亲用骨头汤喂大的,居然长成七尺汉子,武汉却在遭罪,实在是牵动我的心脾,这几日好些了,援汉医疗队陆续撤回,武汉相亲在街上磕头礼送,那情景也叫人落泪,最令我欣慰的是我武汉乡亲是知道好歹的,好的知恩图报,歹的张口就骂,譬如那个李什么的调查组作出的那样的结论,武汉人是不买账的,一顿汉骂不知要骂多少年。我在想,就像我看到樱花树下的阴影,只要有阳光便是会有阴影,不足奇,永远也改变不了,又像是专家说的病毒会永远存在,要习惯与之共处,调查组的结论是在侮辱民众的尊严,而他们的尊严却同时在民众中荡然无存。我们没有必要激越,阴影永远存在,但光明却普照大地。我问挖荠菜的女子为什么不到那边去挖,她说那里是阴影,稀稀拉拉几根草啥也不长哪里会有荠菜?呵呵,天下道理就这么多,菜团子放点荠菜才是好味,生命之重在于活着,而世界从不完美,我们不要走到阴影之中,剩下的则全是阳光。晚上刘进来盛了一大碗端回去,她嫁到陈家有两样是她得益之处,一处是家母煨汤,总是好味,另一处是家父制作的淮北蒜蛋也是伊的喜好,所谓蒜蛋就是把蒜瓣剥净在蒜臼子里砸烂,再把煮熟了的鸡蛋一起和蒜泥捣碎,放盐和麻油,除了淮北一方人难得有别处人喜欢。
我的那个蒜臼子特别好,黑色大理石的,又大又重,是十年前倪康携夫人去福建旅游背回来送我的,背的好辛苦,我每次用到他总是想起倪康。
蒜蛋,简单。祖传秘方:要有一个蒜臼子。一般做两个煮熟的鸡蛋,多煮一会儿,煮老,剥壳,备用。大半个蒜头,剥净,蒜臼子里放点盐,再放蒜瓣,若不事先放盐蒜瓣子会在捣的过程到处飞,放了盐它就安身了,捣成多烂你看着办,以泥状为好,不费事。蒜瓣捣烂后把煮熟剥壳的鸡蛋放进蒜臼子再和蒜泥一起捣碎,放麻油即成,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淮北人做小菜吃或与饺子同食,再或裹单饼卷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