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陶行知先生写的文章阐述了他对学生自治问题的看法。为什么会讨论到学生自治问题?起初,我误以为他是在说个人自制力的问题,读了文章后才知道,他是在说整个学生群体的治理,范围大得多。而且学生自治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或者是教育者、管理者的视角来谈的。所谓学生自治是学生的一部分团体治理另一部分团体。这个“自”指的是大家都是学生,虽然名字叫自治,但我其实还是被人治。陶先生是大教育家,为什么要写篇文章专门提到学生自治?老师又为什么让我写这篇文章的读后感?看来这个主题其实挺重要,并且与当时的教育环境有关。
民国曾经向西方学习教育方法,最开始学习的是赫尔巴特流派的教学法。看网上资料的大意猜测指的就是填鸭式教学,学生在课堂上只需要听就好了(听上去现在也是啊)。不久后,人们便发现这种方法存在弊端,学生们是在被动学习,极为机械。之后杜威的“兴趣主义”教学思想传入中国,因强调学生的主动性,故被称为自动主义。难怪当教师炫耀自己的教学方法时往往会说:“我的课堂是让学生们主动参与的”。当然,我大致能理解杜威的想法,他是想促进学生们主动学习吧。可惜实际操作时很有难度。这是我作为学生对老师的同情。
而在民国当时的环境下,自动主义存在着两大障碍:一是经济及师资力量有限,并不利于学生自学。二是学生由于长期被动学习,不知如何主动学习,在缺乏强制的情况下常常偷懒。后者便被称为学生的自治问题(个人猜测)。如同陶在文章中提到“一国当中,人民情愿被治,尚可以苟安;人民能够自治,就可以太平;那最危险的国家,就是人民既不愿被治,又不能自治”。的确,如果老师允许你逃课的话,那没理由不逃啊。恐怕这也是全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了。
既然教育方式面临巨大问题,我们的大教育家便大笔一挥,写下自己关于自治教育的看法。
首先,他列举了多个理由以证明学生自治是必要的。比如有利于共和国发展,提升学生的经验等等。同时也客观的指出了学生自治可能带来的弊端,比如争权、闹意气搞分裂、脱离群众等等。最后考虑到学生自治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弊端是可以避免的,得出结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考虑如何更好地实行学生自治。于是陶提出了一些限定条件以减少弊端,如限定自治问题范围。
这里要偏个题提醒下各位。我在开头三段说的教育方式面临的问题,更准确一点是学生在学习方法中的问题。而陶先生关注的是教育管理中的问题。前者偏向从学生角度,后者偏向教育者角度;前者局限于“学习技巧”一隅,后者放眼到学习生活。不得不说他的视野还是比我宽阔的。陶先生对“大学”的理解远要透彻得多。对成绩麻木的人眼中,大学仅仅是一段自由而没有目标的生活;对成绩充满激情的人眼中,大学是学习知识的地方。第二种人自然是比第一种要好的。然而在陶先生的眼中,大学学习知识其实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思想,也是生活。这里的“生活”与第一种的不同,这里的“生活”是一种积极而影响终身的生活方式。因此,他才从学生的生活下手,从日常管理的角度讨论自治,而不是从教学方式上讨论自治。
陶先生行文流畅,逻辑清晰。我也很赞同他的观点。学校是培养学生思想最好的地方,若能在此处让他们生活在自治的氛围,也会有利于产生社会自治的氛围。但类似“使他们自由的欲望可以自己约束”的话语难免理想化。陶自身也提到“一人司法,大家避法”,就是说有教职人员管理纪律时,大家就不会认为自己承担有管理纪律的责任。难道当司法者变成学生时,就不会这样了吗?管纪律与旁观者终究不是同一人,对于无监管职责的学生来说,依然会有“与我无关”的感觉,我还是被管理者,只不过凌驾我之上的人变成了我身边的同学,有差别吗?这一问题不是自治就能解决的,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对于教育家来讲,看问题自然会从战略上看,但战术上来说算不得有启发。不过想把教育目标具体化到个人确实有难度,所以也可以理解。
而如今学生自治问题恐怕与当年有所不同,现在的学生自治如何了?我在网上搜索了一番。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在博客“人大陈伟”发布文章《学生会:大学最阴暗一角》。内容直指学生自治机构代表:学生会。他犀利地指出当今学生会其实是“被治组织”。总结下来他的意思是学生的工作往往是政治任务,是为了迎合学校领导,而不是为了学生群众。学生干部就是大学里的特权阶层。我又在知乎里搜了一下,也有不少人抱有消极的看法。根据个人判断,他们指出的问题是确实存在的。尽管陶先生说“如果厉行自治的时候,大家不愿争权,而愿服务;不愿凌人,而愿治己;不愿对抗,而愿协助;不愿负气,而愿说理,那么,自治之弊便可去,自治之益便可享了。”但大家都明白这太理想化了。并且陶先生说的前两项弊端“把学生自治当作争权的器具”、“把学生自治误作治人看”正是目前各高校学生会面临的问题。而后两项弊端“学生自治与学校立在对峙地位”、“闹意气(即闹分裂),多发言论,多立主张,多办交涉,一不小心,大家即刻闹出意气”很明显还没到需要担心的时候。
幸运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似乎没沾染上太大的习气,可喜可贺。但对于我这样不在学生会的同学来说,没有学生会的存在感。看着身为社员的舍友整天很充实的样子,还是有点羡慕的。
说到底,问题的出现其实还是因为“自治”是不存在的,总有人在管别人,总有人被管理。管人的人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管人的人觉得自己应该获得更多奖励,人们想要管人而不想被管,这都是无法避免的。其实为什么一定需要管人呢?学生会的目的是提高学生权益的话,那么我们的目标其实是想要处理某件事务。处理事务一定要机构吗?一定要有领导者吗?不见得吧。我们做事需要的是团体,但不一定需要机构。如果削减管理职能,把各项任务切分成小块。比如在网络上公投学生提案,再由团体接单执行。这样权力被大大缩减。维护学生权益靠的不再是一个巨大的学生会,而是一个个执行团体,类似组合,又类似工作室。同学们可以投票由哪个团体来进行方案的执行。嗯···这样一来权力确实会被大大削弱,策划者与执行者地位更加平等,并且比较之下同学们也更能看清楚各执行机构间的能力差距(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才需要担心对峙跟闹分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