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却说到韦林趁乱逃离后,立即联系了孟宪在江都暗中培养的势力,打算劫囚。虽然没了青城帮,但是孟宪培养的这批势力仍旧不可小觑。待各个小头领聚集完毕后,韦林定声道:“大人被人出卖,如今身陷囹圄,我们得好好计划一番,救出大人。”各小头领异口同声道:“都听韦师爷的,我们必定誓死救出大人。”
赵羽在接到楚天佑的飞鸽传书之后,立即带着从金陵借调的兵马向江都赶来,这厢楚天佑听闻当韦林刺伤琴娘之后,便料定他会来劫囚,于是与白子轩商议定了请君入瓮之计,暗中将孟宪转移到蓟白山庄的暗牢中,派了蓟白山庄的暗卫看守,大牢中依旧派人日夜看管,让外人看不出破绽。韦林自那日逃了之后,便暗中打探牢中的兵力部署,虽然回声甚少,却也猜到对方必然部署严密,于是先派一群人先行前去调虎离山,再让另一群人去牢里救人。
这日趁着夜幕暗沉,韦林带着一众人悄悄潜伏在大牢外,一小队人先吸引了牢外照常巡逻的那部分的注意,另一波人趁着门口无人把守之际,冲进牢中救人,可是楚天佑早有盘算,在牢中布置了弓箭手,见有人闯入,立即放箭,众人见到牢中有埋伏便要往外撤退,可是大门却被外面的人锁上了,一众人被锁在狭隘的牢房中,论他们武艺再高也成了一个个活靶子,伤的伤,死的死,一个个都没能逃出去。埋伏在外的兵马将那些调虎离山之人也一一擒获,楚天佑吩咐让兵士将未亡的死士押入大牢,并将韦林单独关押。
孟宪是异国奸细,罪证确凿,琴娘在身体稍微好转之后便将涉事的官员名单一一列出,交给白子轩,一时间楚天佑以雷霆之势将这些贪官污吏及叛徒一一擒获,有赵羽亲自率领的禁卫军和金陵兵马,虽有官员抵抗但终究不敌。待相关人员被全部擒获之后,楚天佑亮出身份,在江都衙门亲自开堂问罪,按照律例,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并无丝毫手软。至于孟宪,将他问斩后关系到与百越族的邦交,但是百越族的野心昭然若揭,即便放过孟宪,两国战火也是不可避免,楚天佑本想将他押送到京城再行问斩,又担心中途有人劫囚,便将他就地问斩,随后加派文书,令驻守南疆的守将加强防卫,一面向京城传信,让汤相增加给南疆的军资补给,以防百越族借此进攻。处理完当地涉事官员之后,楚天佑正好借此机会整顿江都一带的官员吏治,一面将自己的整顿安排发回尚书省,让尚书省安排新的就任官员,一面考核未涉事官员,适当升迁以补空缺,毕竟偌大一个江都的官员若是全是新任的,难免对地方事务不熟悉。
这日白珊珊端着自己做的糕点和茶水来探望在衙门忙碌的楚天佑,不禁有些心疼,将食盒放在旁边的几子上,温声道:“天佑哥,你先吃点东西歇歇吧。”楚天佑抬头见白珊珊到来,站起身走过去,拈起一块糕点道:“好精致的玫瑰酥,你又花了不少心思吧。”白珊珊又拿出一盘点心道:“外祖父爱吃玫瑰酥,今日无事,我便做了一些,顺手给你带了一些,不过这才是给你做的。”楚天佑定眼一看,是一盘莲子酥,随即打趣道:“天仙来给我送莲子酥了。”两人俱是想起了在百善庄的那一幕,白珊珊接口道:“所以你梦中的天仙到底是谁?”楚天佑放下玫瑰酥,拉起白珊珊的手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白珊珊端起莲子酥递到楚天佑面前道:“你尝尝这味道如何,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莲子酥。”楚天佑笑着拈起一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入口时清甜,再后来有一股淡淡的苦味,楚天佑微微皱眉,却不忍心打击白珊珊,便道:“好吃。”白珊珊自然知道这莲子酥中间是苦的,便道:“是不是觉得苦?我故意没去莲子心。莲子心可以清心安神,你最近连日为公事劳心,想必有些心神不安,因而我特意寻了未去芯的莲子。”楚天佑听得白珊珊用心良苦,感动道:“辛苦你了,珊珊。”
白珊珊摇头道:“应该的,这几日你和赵羽哥不分白昼在衙门忙碌,我做这些没什么,只是不知你们忙的如何了?”楚天佑放下手中的点心,拍拍手道:“我已经发文书到尚书省,让他们安排新的官员到任,同时提拔了一些当地未涉事的官员,江都衙门正常运转应当不会受影响了,等新任官员到任,诸事回归正轨,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宫了。等今日手中的事情忙完,我就可以回家,不必住在衙门了。”白珊珊点头道:“那我回家等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楚天佑和赵羽连着忙了近半个月,终于回到了蓟白山庄,白珊珊安排了宴席为他们庆功,并且屏退了所有的丫环,权当是团圆宴。楚天佑深知康老国公深谙治国之道,而白老太爷虽不入朝堂也怀有经天纬地之才,房内并无外人,便在席间谈及了自己对于此事的处置。康老国公和白老太爷皆认为处置得宜。白老太爷不涉朝堂,便不大有点评,只细细地品酒。倒是康老国公问了一句:“你将文书直接发往尚书省,未曾给汤相?”楚天佑答道:“江都官员任命人员众多,汤相一人定是忙不过来,何况尚书省的吏曹本就是掌官员迁调之责,待他们完成任命后向汤相禀告即可。”不料康老国公沉声道:“丞相的权力未免大了些。”赵羽解释道:“这些年来,国主不在朝中,汤相代为监国理政,权力自然要大一些。”康老国公道:“那是国主不在朝中,过些时候,国主还朝,难道丞相的权力还能这么大吗?若是这般,岂不是国有二君?我且问你我朝官员如何设置?”
楚天佑答道:“中央设尚书省、中书省、侍中寺、秘书监,这四部一下还设有各司各曹,尚书省掌具体国务的处置,中书省掌机密与草拟诏令,侍中寺负责规谏得失,秘书监管理艺文图籍,另外设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丞相总领政务,太尉总领军务,御史大夫监察百官。还有其余负责各种事务的各部官员不等。”康老国公点头道:“不错,可你不觉得,有了尚书省、中书省侍中寺、秘书监,政务已经能够正常运行,丞相驾凌于这四者之上,天长日久难免能与君权相抗衡。叶贼为何能够窃国?除了先帝仁厚,不加质疑,另一个原因便是丞相权柄过大,丞相能够一手遮天,更何况中领军和中护军乃是丞相的属官,中领军和中护军是什么官制,不必老夫多言,如此一来,君权几乎被丞相架空,若是丞相心怀不轨,国君手中只有直属王室的禁卫军能够与之抗衡,等到各地勤王,早已来不及,如此一来江山垂危,百姓便要遭受无妄之灾。”楚天佑一心为百姓着想,复国后不久便出宫寻母,一切朝务由丞相代理,自从他记事起,丞相的权柄便那么大,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一听康老国公的分析,不禁背后汗流涔涔。
楚天佑起身,郑重作揖道:“还请老国公重新出山,助晚辈重理朝政,振我朝纲。”康老国公连连摆手道:“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我还能撑几年,国主若要重掌政权,独领乾坤,总要有自己的亲信才行,赵侯爷乃是国主一起长大的兄弟,文武双全,轩儿也有意报效朝廷,何况前些年颁布的官员考课制乃是国主亲自研拟,必能为国主选拔栋梁,更何况还有三年一度的大比,遴选的皆是有才之士,国主亲自选拔便是天子门生,有这么多的后起之秀,何必要我这个垂朽之人呢?”楚天佑着实感激,再次作揖拜谢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国公受叶贼所迫远离朝堂实乃我朝的一大损失。”“老夫不过活得久一些,历经的事情多一些罢了,待得这批后起之秀兴起,又是我朝欣欣向荣之时。”康老国公道。
白老太爷听得好友侃侃而谈,捻着白须笑而不语,康老国公看他在一边不言语,便道:“诚毅,你这闷声不响的,倒显得我要逞能似的,你明明是封侯拜相之才,却偏偏安于这江都,可惜你一身的才华,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这是你孙女婿,能指教就多指教些。”白老太爷放下筷子道:“明远说的不错,丞相权柄过大的确威胁到国君的地位,只是国主年轻,朝政未能全部收归手上,还朝后突然要收权难免引起朝臣不满,朝局动荡,甚至家国内乱,如今的汤相虽然权柄过大,但是忠心耿耿,为国事鞠躬尽瘁,若是一朝罢免,也是令人寒心之举,收权不错,但不争一朝一夕,国主年轻有的是时间与群臣斡旋,怎么做无需老夫多言。只是国主最大的弱点是仁慈,待百姓仁慈乃是明君所为,待罪人宽厚就是养虎为患呐。江都涉事官员众多,国主禀雷霆之势而下,问斩、流放未曾手软,但是未曾株连,不过是因为国主心慈觉得其余人无辜罢了,只是这般惩罚不够严厉,受贿通敌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此处置算得上是轻轻揭过罢了,并不能震慑人心。国主久不在朝,自然也不能给人弑杀成性的形象,日后还请国主适当重刑,杀一儆百。”楚天佑自知在朝政上重德轻刑,也是受教于先帝的缘故,如今听白老太爷这般说,也觉得先帝过于仁慈,便道:“晚辈受教。”白老太爷接着道:“仁政、德政、刑法,如何运用,如何治国,端的看你手段。君王御下,并非只为了自己的权柄,乃是为了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国主心怀天下,老夫自然不必担心国主玩弄权术,操纵朝局。”楚天佑郑重道:“晚辈日后定然勤于政务,励精图治,方不负先帝在天之灵,及各位长辈的殷切希望。”